鸳鸯气得还骂,平儿袭人劝他一回,方罢了。平儿因问袭人道:“你在那边藏着做甚么的?我们竟没瞥见你。”袭人道:“我因为往四女人房里瞧我们宝二爷去的,谁知迟了一步,说是来家里来了。我迷惑如何不遇见呢,想要往林女人家里找去,又遇见他的人说也没去。我这里正迷惑是出园子去了,可巧你从那边来了,我一闪,你也没瞥见。厥后她又来了。我从这树背面走到山子石后,我却见你两个说话来了,谁知你们四个眼睛没见我。”
可巧王夫人、薛阿姨、李纨、凤姐儿、宝钗等姊妹并外头的几个执事有头脸的媳妇,都在贾母跟前凑趣儿呢。鸳鸯喜之不尽,拉了她嫂子,到贾母跟前跪下,一行哭,一行说,把邢夫人如何来讲,园子里她嫂子又如何说,今儿她哥哥又如何说,“因为不依,方才大老爷干脆说我恋着宝玉,不然要等着往外聘,我到天上,这一辈子也跳不出他的手心去,毕竟要报仇。我是横了心的,当着世人在这里,我这一辈子莫说是‘宝玉’,便是‘宝金’‘宝银’‘宝天王’‘宝天子’,反正不嫁人就完了!就是老太太逼着我,我一刀抹死了,也不能从命!如有造化,我死在老太太之先,若没造化,该讨吃的命,奉侍老太太归了西,我也不跟着我老子娘哥哥去,我或是寻死,或是剪了头发当尼姑去!若说我不是至心,临时拿话来支吾,今后再图别的,六合鬼神,日头玉轮照着嗓子,从嗓子里头长疔烂了出来,烂化成酱在这里!”本来她一出去时,便袖了一把剪子,一面说着,一面左手翻开首发,右手便铰。众婆娘丫环忙来拉住,已剪下半绺来了。世人看时,幸而她的头发极多,铰得不透,赶紧替她挽上。
丫环回说:“大太太来了。”王夫人忙迎了出去。要知端的,下回分化。
犹未说完,贾母笑道:“但是我老胡涂了!姨太太别笑话我。你这个姐姐她极孝敬我,不像我那大太太一味怕老爷,婆婆跟前不过应景儿。但是委曲了她。”薛阿姨只承诺“是”,又说:“老太太偏疼,多疼小儿子媳妇,也是有的。”贾母道:“不偏疼!”因又说:“宝玉,我错怪了你娘,你如何也不提我,看着你娘受委曲?”宝玉笑道:“我偏着娘说大爷大娘不成?通共一个不是,我娘在这里不认,却推给谁去?我倒要认是我的不是,老太太又不信。”贾母笑道:“这也有理。你快给你娘跪下,你说:太太别委曲了,老太太丰年纪了,看着宝玉罢。”宝玉听了,忙走畴昔,便跪下要说,王夫人忙笑着拉他起来,说:“快起来,快起来,断乎使不得。终不成你替老太太给我赔不是不成?”宝玉传闻,忙站起来。贾母又笑道:“凤姐儿也不提我。”
金文翔忙应了又应,退出回家,也等不得奉告他女人转说,竟本身劈面说了这话。把个鸳鸯气得无话可回,想了一想,便说道:“我便情愿去,也须得你们带了我反响老太太去。”她哥嫂听了,只当回想过来,都喜之不堪。她嫂子马上带了她上来见贾母。
鸳鸯传闻,立起家来,照他嫂子脸高低死劲啐了一口,指着他骂道:“你快夹着屄嘴离了这里,好多着呢!甚么‘好话’!宋徽宗的鹰,赵子昂的马,都是好画儿。甚么‘丧事’!状元痘儿灌的浆又尽是丧事。怪道成日家恋慕人家女儿作了小老婆,一家子都仗着她横行霸道的,一家子都成了小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