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谈笑吃喝了一阵,大师散了。袭人请平儿到屋里坐一会儿,吃盅茶。平儿怕凤姐儿有事,急着归去,袭人问:“这个月的月钱如何还没发?”平儿悄声奉告她,月钱银子二奶奶早领来了,全去放了高利贷,等收回利钱才发呢!袭人抱怨凤姐儿未免太狠了。平儿说袭人缺钱花可到她那儿拿,千万别对任何人说。平儿回到家,凤姐儿不在家,那位打秋风的刘姥姥领着板儿又来了,周瑞家的正陪着她说话。
时隔不久,皇上见贾政品德端方,名声狷介,封他为外省的学台,好为国度提拔真才实学的人士。贾政奉了圣旨,择定八月二旬日起家。那天拜过宗祠及贾母,出发到差。贾政一走,宝玉如鸟儿出笼,每天只在园中肆意浪荡,虚度工夫。这天百无聊赖,到贾母、王夫人房中玩了一会儿,刚回到屋里,翠墨出去,递给他一张花笺。本来是探春邀他构造诗社,聚众姊妹吟咏,以示她们不比男人差。宝玉鼓掌欢笑,直奔秋爽斋。刚走到沁芳亭,一个老婆子劈面走来,递过一个帖子,说是芸哥儿给二爷存候,等在后门。宝玉展开一看,贾芸自称不肖子,尊称他父亲大人,因为弄到两盆罕见的白海棠,特送来贡献大人。他就让婆子奉告贾芸,说是收下了,又让婆子把花送到怡红院。
宝玉返来,先看了一会儿海棠,回屋奉告袭人他们起诗社的事。袭人奉告他,她派宋嬷嬷给湘云送去园里新结的果子与桂花糖蒸的新栗粉糕。宝玉俄然想起来,起诗社竟忘了请湘云;少了湘云,诗社就没意义了。顿时就要派人去请她。袭人劝他,湘云在家不做主,她要来,怕家里不放;不来,又牵肠挂肚,不好受。宋嬷嬷返来,说她见了史女人,史女人问她宝二爷在做甚么,她说和女人们起甚么社作诗呢,史女人急得不得了。宝玉赶到贾母处,立逼着叫去接湘云。贾母说:“今儿天晚了,明儿一早去。”次日一早,宝玉就催着贾母派人去接,直到午后湘云才来。宝玉忙把委曲启事奉告她,又要拿诗给她看。李纨说:“先不给她诗看,罚她和了诗,若好,就请入社;若不好,罚她做东道宴客。”湘云笑着说:“你们忘了我,我还要罚你们呢!快拿韵来,我虽不能,只得勉强出丑。只要让我入社,扫地焚香,我也甘心。”世人都说:“明天如何忘了她?”
次日晌午,贾母、王夫人、薛阿姨、凤姐儿都来到园中。贾母问:“哪一处好?”王夫人要随老太太欢畅,凤姐儿说:“藕香榭已摆好桌椅,那边山坡下两棵桂花开得又好,坐在河当中亭子里敞亮,看着水,眼也清澈。”一行人就顺着竹桥来到藕香榭。这榭在水中,四周有窗,摆布有廊,前面又有盘曲竹桥。世人落座,贾母奖饰这处所好,东西也洁净。湘云说:“这是宝姐姐帮我预备的。”贾母说:“这孩子想得安妥。”献过茶,凤姐儿忙着安排杯箸,分为两桌,贾母让另在门边为李纨、凤姐儿设一小桌。二人不敢坐,只在贾母、王夫人身边服侍。凤姐儿叮咛:“螃蟹不成多拿,放在蒸笼里,先拿十个。”她洗了手,剥了蟹肉,先让薛阿姨,薛阿姨说是本身剥着吃香。凤姐儿把蟹肉给了贾母,再给宝玉,让烫热酒来。湘云吃了一个,起家让人,又命人盛两盘子给赵姨娘送去。凤姐儿让湘云入坐,她去筹措。湘云不肯,又命人在廊上摆了两席,让鸳鸯等大丫头入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