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说完,贾琏脸上便显出了踌躇之色,只是碍于面子,一时却另有些下不来台。
紧接着,便见一根顶梁柱粗细的大木杆子,从舱里‘蹿’将出来,晃闲逛悠的直奔船头!
但是此时服软却为时晚矣,只见劈面五艘大船已然扇面似的围了上来,偏贾府的客船刚下了铁锚,又未曾来得及将船帆改了风向,一时候竟是瘫在那边进退不得!
“难不成是碰到水寇了?”
因而一个个顿时便如同被人扼住了喉咙,连句整话都说不出来了,那另有方才的伶牙俐齿?
贾琏说的豪气,贾雨村却听的哭笑不得,忙指着前面那些漕船,道:“二爷怕是有所不知,凡是押运官盐,船上必定插有盐道衙门的令旗,这些船上倒是甚么标记都没有,必然是私盐无疑!敢大摇大摆的用漕船运送这很多私盐,背后必有遮奢人物撑腰,一定就怕了我们荣国府!”
可巧,那张嬷嬷便在此时闯了出去,不等把气喘匀,便回禀道:“女人莫怕,前面不是甚么能人,而是一伙盐估客!”
贾府世人闻言尽皆变色,似他们这些养尊处优的货品,大夏季的被扔进水里,怕是不死也要半残!
说话间,目睹得那几艘大船便已经靠了过来,盐枭们同心合力把跳板往船舷一搭,便各举刀枪潮流似的涌了上来!
也是直到此时,贾琏才晓得贾雨村所料不差,对方身后公然有遮奢人物撑腰,竟然连荣国府和王子腾都不放在眼里。
听贾雨村这一呵叱,豪奴们骂的更欢了不说,另有人用心扯着嗓子吼道:“金陵知府贾雨村贾大人在此,你们这些驴捅狗日的东西,还不速速让开!”
朱门大户家的主子,一贯最讲究‘礼数’二字,若不是出了甚么要紧的大事,毫不会镇静成这副模样。
阮蓉不由也有些猎奇内里究竟产生了甚么,是以便独自去了黛玉的房间――作为船上的女仆人,黛玉所住客房恰好能够一览无遗的俯瞰船头。
情急之下,豪奴们倒是又被逼出些胆量来,忙七嘴八舌的翻出了底牌:“你们想干甚么?这船上做主的,但是我们荣国府上的琏二爷!”
众豪奴顿时就炸了窝,有的僵在当场转动不得;有的发一声喊,掉头逃进了舱里;更有那软骨头的主子,竟直接跪在地上爷爷祖宗的乱叫着。
都道是‘有其主必有其仆’,实在这话反过来讲实在也是一样的――贾府的豪奴们,尚且不把劈面那些盐估客放在眼里,贾琏这充惯了大爷的,又如何能怕了他们?
忙跳脚呵叱道:“别骂了、都别骂了!快特娘给二爷闭嘴!”
却说那贾雨村本来正在房中午睡,听下人回禀以后,这才赶紧披衣而起,仓促的到了船面上,目睹两下里正骂的声嘶力竭,直急的他顿足喝道:“别骂了、都别骂了、快给我开口!”
“我家二爷的岳家,但是九省统制王垂白叟!”
但是贾府的豪奴们,却何曾把他这‘败落户’当一回事?
豪奴们听了前半截,本来觉得劈面已经被唬住了,正待趁机再耀武扬威一番,哪成想最后一句话竟是急转直下,当即便都吓得瞠目结舌。
如果贾琏再早晨两天解缆的话,这不利事原该旁人接受的――偏巧有孙绍宗帮衬,贾府世人出发的日子便早了几日,成果正撞见了这一群‘拦路虎’!
谁知那两个婆子竟也顾不很多礼,只头也不回的告了一声罪,便仓促的下了楼。
听到‘杀官造反’四字,贾琏顿时打了个寒噤,那还顾得上甚么面子不面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