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见山环梵刹,忙盥手出来焚香拜佛,又题一匾云“苦海慈航”。又分外加恩与一班幽尼女道。
这时贾蔷带领一班女伶人在楼下,正等得不耐烦,只见一个寺人飞跑下来,说:“做完了诗了,快拿戏单来!”贾蔷忙将戏目呈上,并十二小我的花名册子。
尤氏、李纨、凤姐、秦氏等皆金银锞四锭,表礼四端。
第一出:《豪宴》。李玉的《一捧雪》传奇,演太仆寺卿莫怀古为玉杯“一捧雪”遭严世蕃谗谄,老仆莫诚为主代戮,侍妾雪艳刺死负义之徒汤勤后他杀,后得戚继光救护,终获昭雪的故事。《豪宴》为《一捧雪》之第五出,演严世蕃设席接待莫怀古,命新取的女伶搬演杂剧佑扑,戏曲行话称之为“戏中戏”,热烈不凡,正与探亲之场面相合。
尤氏听到了,赶紧上前赔罪道:“回禀娘娘,秦氏她自从大病初愈后,一向在天香楼疗养,整天诵经祈福,未曾出门半步,是以未能出面驱逐,还请娘娘赎罪!”
杜牧的《腐败》诗,“借问酒家那边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少时,寺人跪启:“赐物俱齐,请验按例行赏。”乃呈上略节。元妃重新看了无话,即命照此而行。寺人下来,一一发放。
元妃不由的满眼又滴下泪来,却又勉强笑着,拉了贾母王夫人的手不忍放,再四丁宁:
第二出:《乞巧》。洪升的《长生殿》传奇,演唐明皇与杨玉环的爱情故事。第二十二出《密誓》,写七月七夕织女度过鹊桥,银河之下,模糊瞥见卷烟一簇,摇扬腾空,本来是杨玉环到长生殿向天孙乞巧,“愿钗盒情缘悠长订,莫使做秋电扇冷”,恰唐明皇至,二人遂对天密誓:“原世世生生,共为佳耦,永不相离。”但是,曾多少时,“渔阳攀鼓励地来,惊破霓裳羽衣曲”,杨玉环身故马克异,“地久天长”的欲望,终成泡影。“密誓”者,谓男女两边誓盟密矢,两情无二;《乞巧》者,则惟女子双方虔热情香、伏祈鉴佑耳。
此时,黛玉仿佛听到了贾兰的吟诵,知贾兰只需作“杏帘在望”一首,因见贾兰构思太苦,猜到他还在难堪着。刚巧方才本身未得展才,黛玉心上正觉不快,因而走至案旁,吟成一概,写在纸条上,搓成个团子,掷向贾兰跟前。
贾蔷便知是赐龄官之物,赶紧接了,命龄官叩首。
邢夫人、王夫人等二分,只减了快意、拐、珠四样。
第三出:《仙缘》。汤显祖的《邯郸记》,全剧演卢生在邯郸店遇吕洞宾,因黄梁一梦而大悟,便从之削发学道。其第三十出《合仙》即《仙缘》,演吕洞宾度卢生甫到瑶池,张果老谓:“你固然到了荒山,看你痴情未尽,我请众仙出来提示你一番,你一桩桩忏悔者。”众仙遂一一演唱“浪淘沙”以示点醒。
本来贾母的是金玉快意各一柄,沉香拐杖一根,伽楠念珠一串,“繁华长春”宫缎四匹,“福寿绵长”宫绸四匹,紫金“笔锭快意”锞十锭,“吉庆有馀”银锞十锭。
贾母等已哭的哽噎难言。元妃虽不忍别,奈皇家端方违错不得的,只得忍心上舆去了。这里世人好轻易将贾母劝住,及王夫人搀扶出园去了。
另有表礼二十四端,清钱五百串,是赏与贾母王夫人及各姊妹房中奶娘众丫环的。
元妃甚喜,命:“莫难为了这女孩子,好生教习。”分外赏了两匹宫绸,两个荷包,并金银锞子之类。然后撤筵,将未到之处复又玩耍。
元妃看毕,喜之不尽,说:“公然不愧是我珠大哥的骨肉!”又指“杏帘”一首为本日众诗之冠,遂将“浣葛山庄”改成“稻香村”。又命探春将方才十数首诗另以锦笺誊出,令寺人传与外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