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莲听她如许说,便只收了当日里黛玉第一次赠她的一对赤金小步摇,道,“这个就够了,我今后见了它,就当见了你。纵是不知你我此后如何,我也能凭它想起你来。”
甄士隐听他如许说来,心中暗道,这位大人公然是出身世宦之家,更可贵的是心性良善,想来也是家教使然,若非如此,堂堂的兰台寺大夫,祖上更是几代为官,又怎会连祖产也收不返来。何况他听本身如许说了,便也不管开春便是耕作时候,迟误了便是一年的收成。想来倒不是在乎田土收成一类,想要买地只是因为父祖留下的祖产又加是祖辈遗言。便道,“无妨的,山荆不过是因为思念小女,见到小女回家,猜想当再无病苦之忧了。”
林如海听他如许一说,不由怫然,“甄兄此言何意,我林如海岂是那等挟恩自重谋夺别人产业之辈,若非是家中父祖遗言,我此时毫不会开口。若甄兄不肯,我自也不会勉强。”
次日,黛玉正与英莲两个拿了个白玉九连环为戏,却听林夫人这几日派来服侍英莲的蟾儿仓促打起帘子出去,喜道,“大丧事,大女人,甄女人,甄家老爷来了。”
林如海踌躇再三,虽则这时说出来很有挟恩之嫌,但是那毕竟原是林家祖业,父祖乃至本身都盼着都能把祖业给赎返来。此时甄士隐本就筹算卖田,林家买下也不费周折,如果被人抢先一步定下了,又要横生枝节。如果以后由管事的出面买地,这位瞧着又是个高慢自许,分歧俗务的读书人,怕他们办欠功德,反倒更坏了林府名声。想到此处,便还是勉强如此这般说了。
说者偶然,听者成心,林如海因问道,“何至于此。”
林如海便又问其岳父那边,甄士隐答了某地,林如海方想到林家亦有个庄园在其邻近之处,倒是林如海本人偶然中购置下的,出产倒也不差。如果拿这庄子和甄家换了,如果自家田庄大些,倒也罢了,如果甄家的地步大些,就再多补些银子,如许一来,岂不两厢便宜。只是本来本身购田便有些怀疑,岂好再生是非,便也罢了。
黛玉一听便知是英莲之父,忙去看英莲,却见英莲听了,双眸含泪,不一会便落了几滴泪珠子下来。
黛玉那边也想到了这一点,如果甄家带个女眷来,不说英莲之母,哪怕只是个婆子丫环呢,也当是到林夫人那边,如何会去外院。本身年纪小,倒并不打紧,母亲只怕英莲过于冲动,以是才教本身陪着英莲。
甄士隐那边会肯让老妻带病前去,又心急独女,便也干脆备了几色礼品就了林府的马车便赶去姑苏城。却不想到了姑苏城中,虽赶在城门将关时入了城门,却又听那林府管事道,已将至宵禁时分,这路上大多都是赶回家的马车行人,林府又在城中偏另一侧,想要赶在宵禁时分之前回府怕已是不及。甄士隐内心虽急,却也没法只得同林府家人一起住了堆栈。
黛玉忙把英莲扶起,“何出此言,若非你机警跑脱了那拐子的掌控,我和爹爹也不会晓得此事,更是无能为力。”
英莲倒是没想到这么多,见了本身父亲,又见他比之前更老了些,年过半百的人,此时看起来倒是似那花甲之龄。不由大哭了一场,甄士隐也老泪纵横,林如海并黛玉这一对父女在中间难堪中却也带着唏嘘。
不过也好,黛玉心想,便是永不相见,也好过一个做了父母皆亡的孤女,一个做了人家的妾侍。
英莲有些踌躇,耐不住黛玉和丫环们劝说,但是金饰倒是坚辞不受。黛玉与丫环们如何劝说都不肯带走,黛玉便言道,“这些并不值甚么,你带去只当作个念想,你和家人要去投奔你外祖家,我们了解一场,今后却也不知能不能再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