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一贯是偏疼凤姐一些的,现在也顾不得再和邢夫人说话,只端坐在那边听着里头的动静。

迎春是自小在贾母这边长大的,天然和茜雪也是熟谙的。听凤姐提及, 便微微吃惊道,“那丫头当日不是被撵出去了么,怎的倒能给嫂子送这个来?”

凤姐道,“现在你也当家理事,我也不怕说给你听。茜雪这丫头我瞧着甚好,是以她出去了我也命人经常的关照她 ,她那性子哪能平白的受人恩德,天然要变着法儿的酬谢我。”

迎春现在和探春一同理事,固然还是和顺战役,那胸中也多了些丘壑在内。听凤姐如此说,一时如有所悟,只微微点点头。

贾琏此时喜得无可无不成的,笑道,“我那边还存了一匣子梯己金饰,这回也不必留着了,等我马上取过来。”

当年凤姐生大姐那回,邢夫人也过来瞧了瞧,只是当时候凤姐待王夫人更密切些,邢夫民气里不忿,也不大操心媳妇的死活。

平儿这几日格外繁忙,预备好了很多花色的金银锞子,另有甚么花儿、朵儿、升儿、斗儿、锁头、秤坨、小镜子、牙刷子、刮舌子、青布尖儿、青茶叶、新梳子、新笼子、胭脂粉、猪胰皂团、新毛巾、铜茶盘、大葱、姜片、艾叶球儿、烘笼儿、香烛、赋税纸码儿、生熟鸡蛋、棒棰 ,只怕漏了哪样。幸亏小琴小红几个帮着,外头林之孝家的旺儿家的也都跑前跑后,筹措的非常完整。

婆子笑道,“二奶奶好着呢,只是刚出产完了有些脱力,二爷等下子出来瞧瞧便是。”

现在凤姐待邢夫人非常亲厚,邢夫人那表情和先前天然大不不异,见贾琏如此焦炙,不由得也跟着捏紧了帕子。

贾琏本日非常畅快,天然豪气干云,大手一挥命她们起来,笑道,“都是你们平日里服侍的好,每人赏十两银子。 好生服侍你们二奶奶出了月子,我另有重赏。”

平儿也笑道,“二奶奶功绩是最大的,不知二爷预备如何赏我们二奶奶呢?”

思来想去,迎春现在也是管家理事之人,有些事倒也该当同她商讨,故此便露了口风。

凤姐见平儿促狭,也不由微微一笑,只看着贾琏,等他自圆其说。

这话说的动听,贾母和邢夫人都是心花怒放,,连王夫人都不得不扯出一个笑容来。

贾琏放心不下,又听得里头凤姐一声接一声的嗟叹,一时情急便要排闼出来。却被门口的几个婆子拦住,赔笑劝道,“二爷且耐烦些在外甲等着罢,这屋子里头现在有血腥气,实不是二爷能出来的。”

凤姐笑道,“他还小呢,再长大些才气瞧得更准。只要他平安然安的,别的我也不想了。”说着倒想起茜雪做的那件百衲衣来,伸手从枕边拿了出来,披在贾芾身上。

待用过午餐,外厅正面早已设上了香案,供奉碧霞元君、琼霄娘娘、云霄娘娘、催生娘娘、送子娘娘、豆疹娘娘、目光娘娘等十三位神像。凤姐内卧的炕头上也供好了“炕公、炕母”的神像 。邢夫人便把盛了些艾汤的铜盆亲手放在炕上。

吉利姥姥自前日便晓得今儿必然能大发一笔横财,早就打扮的齐划一整干清干净,跟着贾母等往盆里添些东西,嘴里随之念叨着,“连生贵子”,“连中三元”,“金玉合座” 等语。

又过了半日,只听得里头凤姐一声锐叫,接着就有哇哇的哭声传了出来。

耳边听着凤姐喊得更加大声起来,贾琏只感觉本身那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只眼巴巴的盯着里间门口那帘子,若不是贾母等人都坐在这里,只恨不得冲出来握着凤姐的手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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