卦象一经推演出来,连林海都对劲点头:“为师便取中敦字,为你取字享文,盼你能以浑厚终。”
厥后扬州府里有头有脸的人家都刺探到林御史收的弟子乃是其夫人贾氏的娘家侄儿,都城荣国公之嫡孙,自小读书不成器的,明白林御史并非借机与人交友,便也都放了心,纷繁偃旗息鼓。
因而林海又欣喜了贾敏几句,贾敏也谅解他第二日还要去衙门办差的辛苦,伉俪两人小声说了会儿私房话便一同睡了。
“上九,敦艮,吉。”
“夫人实在是多虑了。”林海微微一笑,与贾敏安然对视,一面说还一面拍了拍贾敏的手。
林海却拦住了他:“此事且不急,明日再写也使得,恰好为师也有手札需的送入京中,到时自有人去你处取来。为师已叮咛后厨备了酒菜,你我师徒本日且先痛饮一番。”
到底是多少年宦海沉浮磨砺出的脸皮心性,林海如果成心装相,便是知他若贾敏者,也只能是半信半疑,半点马脚也捉不到。
当着两位幕僚的面,林海笑的一脸欣喜,乃至还拿出算筹,要当场为贾琏取字。
林海一怔,这下可真是哭笑不得。他不过是旧年偶尔与贾敏说过一句嘴,厥后那里还“常常”?“总提”?这大半年来除了他们未出世的孩儿,他口中那里还提过别人家的后辈。
林海此言一出,两位幕僚便有眼色的各自指了事告别拜别,独留贾琏一人恭敬不如从命。
只荣国府跟着贾琏来扬州府看望姑太太的两个长随,因碎嘴群情主家,被林海下衙以后亲身看着打了五十板子,躺在床上出气多进气少,便是后话了。
贾敏一双桃花眼里波光潋滟,声音又软又轻,尾端那一点点上扬真是和顺又撩人,林海听了她的话倒是背后一凉,只觉这红绡帐内、才子身侧都是一片刀光剑影。真真苦也。
心底叹一声呜呼哀哉,林海正了正容色,眉眼含笑的回过身,悄悄握住了夫人贾敏的手:“敏儿何事?现在夜里虽觉炎热,还是莫要贪凉为好,你看你,手都些凉意了。”
“夫人如许说,为夫真是无可回嘴。”林海笑着感喟,见贾敏一副公然如此的模样闷闷不乐,便坐的离她更近了些:“琏儿的资质普通,之前更是荒废了,学问上天然比不得那些资质高又勤奋的。何况现在他虽故意长进,心机却不在课业上,以掉队学之路也走不远,可他是夫人的侄儿,只这一条便可收得了。”
贾敏似笑非笑瞧了林海半晌,见他面上一片开阔,才抽回击嗔道:“常日里十七八个心窍,偏这时与我装傻卖痴。我只问你,你是不是瞧不上琏儿,不想收这个门生?”
虽并不爱桂花酿口感甜腻,贾琏为表尊师还是先敬了林海一杯,又陪饮三杯,这才下箸吃菜。
林海倒比贾敏看得开。人生活着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他只放开了教诲那混账一番,再看他的造化便是。再说早些在贾琏身上试上一试,等他们的孩儿呱呱坠地,非论男女他都可自个儿给孩儿发蒙,岂不美哉。
贾敏又何尝不晓得林海的难处,先时不过是妊妇多思,怕林海嫌弃贾家人才有些别扭,这会儿听着林海字字情真意切,一颗心说不出的熨帖,忙反握了林海的手:“早些历练,也好让他早些晓得世情,你且固然使唤他。学问上他若惫懒不平管束,你也尽管束训,我再无二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