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模样与其说是赔罪, 不如说是挑衅。杨垣倒是一点儿不因为部属的胆小妄为而愤怒, 反而还讪讪摸了摸鼻子。见贾琏一时半会儿没有同他说话的意义,杨垣也就移开眼,顺手把弹珠丢给角落里鼻眼观心的夏守忠,就兴趣勃勃拆起了承担。
杨垣一听就明白贾琏已经晓得了这个秦氏的来源,只是他之前并不晓得除了宁国府外连荣国府都打着这个主张,不由就吃了一惊。贾珠已然娶妻,就是李氏立时暴毙了,父皇也不会让那秦氏去做个填房后妻,现在荣国府里,合适的小爷也只一个贾琏。
杨垣打量了贾琏一回,摇着头沉声道:“我瞧着你并不动心,这便好。内宅妇人无知,真当这是甚么功德儿?娶了秦氏,起码两代出不了头。若不是贾敬苦于没法畴前事里满身而退,怕是也不会赔上儿孙的出息只求一家安然了。你且瞧着吧,等这事儿必然,贾敬就该削发避世去了,你那府里的亲戚浪荡纨绔眼下倒是因祸得福。你那祖母婶娘委实手太长了些,总不能叫她们坏了事。”
杨垣黑着脸都一一应下了,也不要夏守忠奉侍他换衣,抬脚就要回府。一面走一面还要骂贾琏:“兔崽子,前次盐的事儿还没回报老子一二,就又支令人,且等着老子空脱手来与你算总账。”
杨垣正端起茶要喝,一不留意就撒了半身,气得翻了个白眼,也不管湿了的袍服,只瞪着贾琏恨恨骂了几声,又叫他有屁快放。
贾琏刚找了个舒畅的位子坐着品茶,闻言沉默半晌还是忍不住开口:“那您可千万别穿戴粉袍子进宫,那位可最瞧不惯您穿粉了。”说完,贾琏一脸惨不忍睹的别过脸。
杨垣提起闲事,贾琏也板正了坐姿,慎重说道:“恰是,我一出府就觉着不对劲,好不轻易才将人撇下了,估计背面还要劳累兄弟们帮手清算。想来买卖大了,就有人坐不住了。”
皇子们要拉拢朝中要员也好,暗里里打造兵器养私兵也好,造阵容、培植权势,样样离不得钱,杨垣多了个贾琏帮手财路广进,天然也有那银钱上不大凑手或者贪婪不敷的。再如何埋没,商店山头总能让人捉着点蛛丝马迹,不免会有人来摸索。这不过只是个开端,今后这类景象只会越来越多,贾琏和杨垣心中也是稀有的。
考虑半晌,贾琏忽而起家慎重一揖,抬脸笑嘻嘻道:“这会儿享文又有两桩事想请您伸把手儿,便先谢过您的大恩了。”
等王夫人拧眉叮咛人去套平常跟贾琏出门的两个小厮的话时, 贾琏早就把兴儿旺儿两个留在茶馆听书,自个儿熟门熟路从偏门遛进了德新堂后院,还借着早就安插好的疑阵把两个不知何人派来的探子留在几条街以外到处碰鼻。
夏守忠那双三角眼不惹人重视的瞥了下贾琏,杨垣倒是撇着嘴笑了笑:“这等小事,他现在那里顾得上?总比不过我的好哥哥们孝敬。传闻你过来时候也叫人跟上了?”
因着内心装了事儿, 贾琏头发还没干透就束上发冠换上衣裳出了府, 叫王夫人身边来请他畴昔说话的大丫头又走了空。那丫头又磨蹭了好一会儿, 见贾琏院子里的人个个滑不留手, 底子探听不出贾琏的去处,也只能怏怏归去复命了。
至于本身的婚事,贾琏虽不怕贾母谋算,可这一次次的实在叫民气烦。方才来的路上贾琏也不是没想过请杨垣为他在麾下择一可靠人家的女儿为妻,可考虑半晌,贾琏还是撤销了这个主张。再如何难受,贾琏也想如姑父姑母那般有一知心人相伴平生,总不能为着躲过算计就仓猝定下。反正贾赦还活的好好的,就是贾母王夫人手腕再多,总不能超出贾赦给他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