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朝立国之时, 曾稀有位义商着力很多, 太宗为充盈国库、实廪帑也解了前朝所立的很多针对商贾人家的限定,贩子后辈也可读书入仕, 是以近百年来豪商富户在各地也都是赫赫扬扬的一地豪强。似金陵薛家如许与功劳世家联络有亲,又有宫中采买差事的,便是有金陵王之称的甄应嘉甄大人, 也常与过世的薛老爷走动应酬,不然也养不出薛蟠那样率性妄为的呆霸王。
不过薛王氏早就认定了王家不会再松口送亲戚家的女孩儿出来碍娘娘的眼,薛宝钗也就从未跟母亲提过。反正一家子入京期近,能不能寻着青云路,也就看小我的机遇了。
深深吸了口气,薛王氏攥住了薛宝钗的手,又招手让一旁呆呆立着的薛蟠过来,神采慎重的说道:“我先前与你们阿姨已经说定了,要带着你们上都城去,一来看看能不能逛逛门路把我们为宫中采买的差事拿返来,二来也免得让那些宵小小瞧了我们孤儿寡母。现在既然出了如许的事儿,我们便尽早解缆,也免得横生枝节。我就不信了,天子脚下还能有人弄鬼。”
谁知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直到府尹大人的师爷跟兵丁一起上门投了拜帖,薛家才晓得前几日上门的两位仇人竟然是朝廷缉拿的犯人,现在逃出大牢杳无消息,赵府尹便派了人来扣问一二。
成果那一僧一道竟然是犯过事儿的,还把衙役招来了府里,薛王氏顿觉后怕尴尬之余,薛蟠倒是又抖了起来,不说安抚错愕难安的母亲,反而拿话扎人的心:“我就瞧着那两小我不对劲,疯疯颠癫的,说不得给mm的方剂都是从那边抢来的,妈还让我接待。这会儿倒好,你们说的我耳朵都起了茧子,让我别招赵大人的眼,成果赵大人却被那两人招了来!大活人平空没了,我们敢说,人家也一定敢信呢。”
当时薛王氏还各式抱怨了儿子一场,怨他能让两位神仙在眼皮子底下没了影儿,也不知有没有结上仙缘,弄得薛蟠也一肚子牢骚,要不是薛宝钗慎重体贴,劝住了他们,说不得母子两个就要闹一场别扭。
薛蟠对mm宝钗一贯是又心疼又佩服,这回宝钗俄然沉下脸,薛蟠的气势就不自发的消了下去。他嘲笑着摸了摸衣袖,虽说没有向薛王氏赔罪,到底是不再说叫民气寒的话了。
金陵城虽大,却没有真正能庇护薛家,扶着薛蟠执掌薛氏一族家业的人家,以是薛王氏才会起了心机,想将薛宝钗许配给娘家侄儿,只可惜王子腾夫人直接隐晦的回绝了这门婚事。退而求其次,薛王氏便筹算与嫁去荣国府贾家的姐姐亲上加亲。
可这位赵大人分歧,薛王氏一早就从娘家兄长王子腾那儿得着了信儿,这位赵府尹非常不普通,怕是能通着天。虽说不晓得他到底是哪位真佛座下, 但能让王子腾如许慎重的, 就必定不是薛家开罪的起的, 不然他日赵大人一个不痛快,随便向上头进几句谗言就是要命的祸事。
薛蟠虽是个没心肝的,到底对薛王氏还算孝敬,闻言也就讪讪退了下去,自回他在前头的院子发作散闷去了。
是以当前几日癞头和尚与一跛足道人一同在薛家外头呈现时,刚巧在门房上吃茶的大管事一眼就瞥见了这两位神仙,为了请二人进府几乎连鞋都跑丢了一只,点头哈腰的将人请进了府,里头得着信儿的薛王氏则亲身去给薛蟠清算了仪容,把他哄到前头去陪客。
可惜即使赵府尹不能真将他们一家如何,那一僧一道却始终是薛王氏心头的一根刺。那二人神通泛博,却又不知为何施恩于他们。若说他们无欲无求,薛王氏内心是决然不肯信的,她只怕此二人所求甚大,乃至危及她的一双后代,危及薛家家业。只要一想到有人在暗中惦记取他们一家,她就感觉心都叫人扯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