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探二人平日都算勤奋,琴棋书画上又都很有天份,与自幼博览群书的薛宝钗倒也聊的非常投机,不过一炷香的工夫就很有些相见恨晚。特别薛宝钗于诗词上很有些独到观点,迎春自叹弗如,不由就起了几分将薛宝钗举荐给黛玉的心机。在迎春想来,宝、黛二人皆是才调横溢,平常闺阁女儿差之远已,想来也只要她们相互才气真正投机,惺惺相惜,成管鲍之交。
薛王氏与王夫人姊妹二人的万般交谊, 大多倒都是出嫁后养出来的。
王夫人同小姑子有夙怨,抬一个踩一个薛王氏还算明白,贾家这位老祖宗的心机她倒真有些想不通。
薛王氏在薛家高低表里办理多年,养气工夫比女儿还更强些,面儿上还能端着慈爱的笑意与贾母等人亲热说话,只是内心却不免将王夫人昔日里说过的那些子话又拿出来衡量了一番。
贾母带着邢王二夫人与薛王氏凑了一桌摸牌说话,迎春探春则按着事前商奉迎的将薛宝钗请到了她们姊妹的院子,一同在正房里吃茶说话。
薛蟠向来品不出这些言外之意,诚恳诚意给贾母施礼谢过,倒也不感觉尴尬,薛宝钗倒是在一怔以后胀红了面皮。不过她从小慎严峻雅,略宽裕了一会子也就和顺平和的收下礼品垂首坐在一旁。
厥后她们前后出阁,一个在荣国府服侍两重婆婆,上头的大嫂出身权贵又会做人理事,下头的小姑聪敏聪明要强又得人意;一个入了皇商家伉俪聚少离多,在外要向很多出身不如本身的官家夫人折腰, 在内要管束丈夫的浩繁姬妾,还要拨银子赡养薛家的各房族人。
可此人总要睁眼瞧瞧自个儿,说再多好听话儿,做再多文章,那五品官儿也变不成一品,贾宝玉再有大造化也不过是五品官儿的次子,甚功名没有的白身。都如许儿了,王夫人竟还对她薛家的女孩儿挑遴选拣,瞧不上林家的女人,也是好笑的很。
明显已经说好,事光临头又反了口,王夫人如果还瞧不出薛王氏对后代婚事生了退意,她就白活了这半辈子。
贾母这话一出口,王夫人便看向了薛王氏,表示她应下,谁知薛王氏却刚巧移开了视野,并未与她对上。
当年在娘家时,她这位好姊妹便是个眼睛顶在额头上的,自发丰度无双,只恨当时王家势颓,不得一展凌云之志,对才貌皆更加超卓的世家女孩儿份外看不扎眼。厥后家里给她定下荣国府的二爷,便爱好听人吹嘘将来的姑爷品德刚正知长进,即便姨娘通房一个接着一个,也惯爱妆个风雅贤惠样儿,嘴巴硬得很。
老祖宗开了口,坐着陪了好半日客的邢夫人天然也连声拥戴,苦留薛王氏母女,薛王氏又端了一会儿,直到王夫人也开口挽留,才笑着应了下来。
贾母晓得东北角的小院早就补葺完整,正房里的几个大摆件还是王夫人贴的私房,晓得薛家不出不测定是要住下来的,不撕破面皮的话拦也不好拦,干脆就不做阿谁恶人,主动开口留下薛家人。住的久了,等事儿出的多了,薛家人明白他们那点子心机都是痴心妄图,天然就自个儿撤退了。
闺中都很有几分要强的姊妹二人嫁人后各自经历的苦处多了, 各有各的不快意处, 反倒念起了相互的好处,走动也就越来越多,南来北往传信不止, 都帮着对方办了好些私密事。比及一个夭了宗子, 一个死了丈夫,二民气里虽都将算盘打得震天响,姊妹之间瞧着倒是更敦睦了。
只是贾家婆媳打斗,万没有拿她们薛家的女人出气的事理。之前不明就里便罢,这会儿晓得了,薛王氏倒是不肯意做人手里的刀的,不过几息的工夫就想好了一套新的说辞,将本来的话儿都抛在了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