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阿姨惊道:“傻孩子,你可要想好啊,便是做了侧室,亦是妾室,少不得要立端方,被人作践,你夙来要强,如何竟这般胡涂了?”
宝钗如果情愿找个商户嫁了,岂能一向拖到这时候,第二种体例自是不做考虑的。只是到底是女子,不好直策应下,便说本身要好好想一想,叫薛阿姨临时不要回二太太的话。
探春笑嗔道:“太太这是如何说的,我做女人时,太太便疼我,平素有甚么好东西,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我们姐妹。现在做了太太的媳妇,太太更是将我亲生女儿普通对待,并不叫我立端方,我心内感激还来不及呢,怎能说是难为。我既已入了薛家门,做了薛家妇,自也要与薛家一条心。”
探春亦在一旁劝了两句,宝钗凄然道:“我知妈妈与嫂嫂是为我好,只是我到底已经……便是嫁与旁人,又有哪个肯至心待我。现在进了贾家,虽为妾室,可到底我是薛家的女儿,亦是二太太的亲外甥女儿,旁人自要待我多两分尊敬。何况……”宝钗俏脸微红,“宝玉一贯是个好的,待我亦是至心,便是看他,我也不该别嫁别人。”
薛阿姨亦想起兄长昔白天的短长来,想到宝钗现在的景象,不由脸上一白。
虽薛阿姨常在王夫人面前哭穷,薛宝钗亦是一应钗配皆无,并非戴不起,而是不爱这些罢了。不然的话,王夫人欲借二十万两银子,薛阿姨如何能毫不踌躇地便拿出银子来。
宝钗虽已做好了决定,却不动声色,仍旧催问探春第二种体例。
薛宝钗传闻“失节”一话,身子一晃,饶是半倚在榻上,还是有几分坐卧不稳。
这左一声嫂嫂又一声嫂嫂的,这一日下来,竟比畴昔几月叫的都多,可见“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宝钗强挤出一抹笑来,“日子都是人过的,我自傲本身并不比旁人笨,想来也是能过好日子的。”
她不再是薛家客居的女人,蘅芜苑不再属于她,也没人再拿她做主子对待,求仁得仁,薛宝钗便是心内有怨,亦该无憾了。
薛宝钗亦是缓过了神,她也是听着王夫人的话一时气急,并未考量那么多,只一心想着让娘舅帮她出气。但是一来,此事本就不好大肆鼓吹,不然贾家何敢就此拿捏住了她们。二来,贾家亦是王家的姻亲,且显见的,薛家已然有了日暮西山之势,王家如何会舍了贾家来保她们薛家。
探春一时不防备,被扑了个正着,强忍着恶心,好言好语道:“mm这是如何,可莫哭了,瞧着太太该心疼了。”
薛阿姨听着探春的话,心内熨帖,待探春更是靠近了两分。家中大事小情也不再瞒着探春,一点一点全都交代给她,管家权亦是渐渐移到了探春手中,这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