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张了一时手,见林玦不来抱她,又看了看被贾母搂在身边用饭的贾宝玉,瘪瘪嘴,眼中泪光闪闪,看着像是要哭了。
不过一盏茶,贾母原也未曾放在眼里。听林玦这般说了,随便点头:“这也罢了。”又朝怀里宝玉说:“你今儿不准奸刁往外头去,你表兄来了,陪他好好逛逛屋子。另也领着你表兄去见见你侄儿他们。”
贾敏原有很多话,也唯有化作一声长叹:“是啊,谁过得不苦。”
贾敏原还想说话,见小女儿用得好,却也只能将剩下的话尽数咽归去。罢了……要说心疼……有谁能比她更心疼……
这侄儿倒是先王夫人宗子贾珠之子贾兰,又并上宁国府中贾蔷贾蓉等人。
黛玉泪还未凝成,就已笑出声来:“这又是为着甚么?”
贾母道:“女孩儿爱娇爱靠近兄长是平常事,敏儿不必如此疾言厉色。”
既说了这话,贾母天然晓得他饿了,又命鸳鸯叫人摆饭。捧着菜饭的侍婢已久候,得了令纷繁捧着菜鱼贯而入,行走之间行动稳妥,寂然无声。
细想想,哪个不是含|着莲芯活着。
林玦见她面上苦色,晓得她想起畴前的事。不想叫她难过,因移开话茬道:“才来都城,儿子有些东西还未备齐,想出门一趟。”
黛玉脾胃弱,厨房却特地为她备了一碗鸭子肉粥,滋补又兼清虚火之效,吃着软和,正适合她吃。
肉粥取来,采意在一旁捧着,林玦取了银勺子,耐了性子一勺勺吹凉了喂她。原王嬷嬷喂的时候她吃得不香,现在林玦喂却进得欢畅。
林玦用在口中,也叹在内心。如此豪华,常日里吃穿就是这些,怪道银子如流水般用出去,也难怪来日家败如山倒。倒是到处都有例可循。
用罢午膳,采意服侍着林玦漱口,林玦又服侍着黛玉漱过口。鸳鸯又领着侍婢上吃的茶来,开了茶盏,闻见一阵异香扑鼻。茶汤碧绿如同翡翠,吃在口中,更觉香醇非常,倒是龙井中的上品狮峰。
她现在算是好了,当年林老夫人尚在的时候,也没少受她磋磨。女人女人,在家是令媛,出了嫁就是泥人。如何捏如何塑,全看公婆的意义。
添上黛玉也只五人用膳,桌上菜却满满一桌,一眼望去非常精美。只林玦扫一眼所见,就有松穣鹅油卷、樱桃肉、荷包里脊之流。
林玦看不懂《红楼梦》,却也晓得,高鹗续写的红楼里,林黛玉终究郁郁而终,泪尽夭亡。现在成了她长兄十三载,只觉她不幸敬爱。父母兄长尚在,还是个爱娇爱使小性子的小女人。那里忍心叫她有一丝不欢畅,捧在手心宠着还觉不敷。别说抱一抱她,喂她用膳,就是见天抱着,也觉甚好。
瞧着宝玉的面色,却不见异色,想是常日里就吃的。
说着,又叹了一回。
林玦笑道:“外祖母同宝玉计算甚么,他年事尚小,且不懂这些。”又道:“瞧着时候不早了,外祖母可命人摆饭了?”
贾母悄悄吃了半盏茶,方说:“珠儿媳妇是个好的,只面团普通,随便能捏。你嫂子当日失了珠儿,整日地哭,饶是膝下有着元丫头和宝玉,也悲伤不能自抑,近些年才缓过来一些。她这些年,也过得苦。”
贾母道:“这茶是新茶,你琏二嫂子才奉上来的,我吃着还好。你们吃了若也感觉好,再叫你们嫂子送去。”
乳|母王嬷嬷原搂着喂她,她用了几口却又不肯吃了。贾敏一贯疼她,于这些事上却不肯宠坏了她,不免来日刻苦。
贾母听了贾宝玉的话,倒是乐不成支:“常日里听你这个浊物,阿谁俗人的。哥哥mm竟都能得你这个好字。难不成林野生出来的,个个都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