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玦心下活泼,轻声道:“外祖母故意了。”
林海同贾敏一贯怜黛玉孱羸,爱她入骨之至,不肯叫她太早挪出去也是平常。
说了这话,林玦缓缓退了出去。贾母见宝玉非常困顿,命袭人晴雯将他搀下去安设。
“你mm虽年事略长,身子却还弱着,还是住在你母亲的碧纱橱里,不时照顾着,叫人更放心一些。”林海扶着贾敏跨过门槛:“夫人谨慎。等黛玉再长一些,她住的绣楼我也一早择了,届时再挪出去就是了。”
林玦送贾敏上了肩舆,又细细交代琉璃:“母亲现在是双身子的人,你须得谨慎地瞧着,这肩舆不能颠了。姐姐也不时地问一问母亲,可还稳妥才是。”
宝玉也笑着取了一个,边吃边说:“到底老太太心疼玦表兄,我在这里坐了一刻,也不见老太太拿了与我吃。”
一时四下安设,沉寂无声。
“瞧瞧你这嘴。”贾母天然晓得他不过说着玩,嗔了一句便不再多言。反有转头去看林玦吃东西,看了一时,便低声道:“我晓得你本日来是为着甚么。”
贾母伸手畴昔,抚着他额头道:“不必多说,我都明白。你们在贾府住着,原不公道。是我念你母亲,又想不时见着你和你mm,便叫你父亲和母亲住了来。现在你们自家的宅子已经拾掇好了,便搬畴昔罢。只别忘了我这老太婆,不时地来看看我,平常时候也叫你mm来我这里住两三日。”
月上枝头,烛光点点。
贾母正搂了宝玉说话,鸳鸯出去道:“老太太,林大|爷来了。”
“我不过是忧心宝玉,只恐他痴病又上来。”
鸳鸯不是在旁看两眼,又将目光收回来。倒是贾宝玉眼乏目涩,视野迷蒙,揉了揉,竟不能展开。袭人恐他揉疼了眼睛,上前拉了他的手道:“好好地说话,揉眼睛做甚么呢?但是乏了?”
此番话听罢,倒是贾敏出声:“几位都故意了,我们突然搬回家去,很应当叫玦儿去各处略辞。只玦儿如本年事渐长,再往里四周走动不免叫人闲话,故而只叫他昨儿往我母亲那边辞了。还请鸳鸯你为我带个话归去,叫蓉儿媳妇并琏儿媳妇再别放在心上才是。”
贾敏点头:“此处甚好,老爷操心了。”
三人下轿,林海扶着贾敏道:“本来在姑苏老宅正房院子取的是从善院,今也未曾改,还是这个。”说着,引着贾敏并林玦二人进了从善院。
吃过饭又静坐半晌,再过了一时,琉璃出去道:“鸳鸯姐姐来了。”
林玦扫了一眼,便站起家来,朝贾母拱手道:“表弟既乏了,便叫他安息罢。外祖母白日里劳累很多,也当早早地安设才是。我未几叨扰,这就退下了。”
林玦从轿帘间里模糊昂首望,只能瞧见恍惚的林府两个大字。林府的宅子办得大,走了好久方才进垂花门。
“在外候着罢,这就来。”贾敏回了这一句,又与鸳鸯说:“劳你走了这一趟,我都记下了。”
他才上了肩舆,一起轻晃。初时仍在荣国府内,虽偶有话语声,却也纤细噜苏。后自正门出了荣国府,又走了一时,便闻声街上传来喧闹之声,略掀了身侧的小帘望出去,目之所见,皆熙熙攘攘,热烈非常。
“快请出去。”
袭人并晴雯服侍着贾宝玉在碧纱橱外安息了,缓缓地放了床帐与隔帘,渐渐地退了出来。
“不过一刻的路,哪就要老太太如许操心呢?”鸳鸯一面扶她进屋一面笑着说:“老太太舍不得,常常地叫林大|爷来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