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儿在书房待得晚了，睡下去已是迟了，还未能醒。”归霁抢先说了。
伸手让桐意扶本身起家，太后安步走到窗边。窗外天气阴沉，瞧着大略是要落雨了。
桐意姑姑上前扶她起来，她摸动手中佛珠，轻叹一声：“皇后坐不住了。”
合睿王回宫，确是为几人带了礼，太后皇上等皆有。皇后自他年幼，就非常心疼他。长嫂如母，他会记取皇后，特地带礼返来，也是平常。
太后略笑笑，仍旧将她扶起来，望着她发髻间的步摇：“你这步摇瞧着倒新奇，尚服局才进上来的？”
“晓得了。”欣馥点了头，这才往里去了。
太后望着她的裙摆缓缓分开，端着那碗奶|子，渐渐品了几口，似自语又似喃喃：“宫里的女人，好日子都是熬出来的。能从苦品到甜，不是大家都有这个福分。皇后……熬了这么多年，她也不是熬不住了，只是要给哀家提个醒……”
太后望着那颗东珠，抬手叫她过来。皇后上前任太后将手握住，侧身坐到小炕另一侧。
归霁和有嬗二人久不见她，上前见礼：“欣馥姐姐。”
欣馥笑着点头：“你们顾问王爷，一起辛苦。”又朝里间走了两步，并不出来，只在外头看了两眼，“王爷还未起家？”
只这一声，在外捧着温水等待的侍婢鱼贯而入，行走交叉间步步都写着端方，绝出不了不对。
归霁和有嬗二人才从里间出来，就见一个穿戴缠枝纹软罗裙配浅青软绸对襟上衣的妙龄少女自外头撩帘子出去，容色清丽，面上一双妙眼，唇角上|翘，望畴昔只觉不时候刻在笑，明眸善睐，瞧着和顺可亲，驯良近人。
这倒是个看得明白的。若真到了当时候，再留在这里，即使锦衣玉食，又能如何，也不如出去。
太后放了她的手，将桌上的茶盏拿起来吃了一口。不知如何，昔日吃着都很好，今儿用着却觉苦涩，从舌尖直直苦到舌根，几近连心都苦透了。“这茶不好，换奶|子来。”
有嬗无法扯了扯嘴角：“理她做甚么，左不过是这些事。这一起上她张狂成甚么样，你也瞧见了。若说本来我还想给她些容忍，现在算是半点不剩了。”
宫闱之争由来平常，只她不该对最暖和有害的人脱手。小猫小狗都不舍得动的人，你伤他做甚么呢？
皇后是六宫之主，十年如一日，还为皇上生养三位皇子两位公主。皇后母族水氏满门忠烈，一心为国，祖辈父辈皆战死疆场，现在也只剩了皇后远亲的一个弟弟。于社稷，于后宫，皇后劳苦功高，无人可撼动她的位置。
“前几日大皇子病了，虽说是伤了风，又因他平日身子孱羸的原因，才非常艰险，却也不能除了*这一茬。”
太后跪在佛像前，双手合一，求的不是安然，是这国度的百年基业。归澜自外头出去，轻声道：“太后，皇后求见。”
有嬗去了，欣馥才隔着床帐低唤：“王爷……”
“约是卯时一刻。”欣馥扣上最后一颗扣子，“王爷午间可要回府用膳？奴婢好叫人筹办。”
“皇后愁眉不展，但是在担忧甚么？”
“母后的意义是……”
“请她出去。”
“乃至将永宽接出去，也很好。这宫里有甚么好的，明争暗斗，虚情冒充，还不如平凡人家安闲。”这泼天的繁华，纵得了又能如何。“听钟杏传话来讲，乃至还接了新任户部尚书林海的嫡子陪永宽说话。永宽像是很喜好阿谁孩子，乃至也对他多有嘉奖，他能多些人伴随，哀家也能放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