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头,刘夫人也追回了那信——幸亏去东洋的西洋火器辎重船不是日日都有。
刘夫人连连点头,向着扁豆架子深施一礼:“多谢先生!老身想让犬子拜先生为师可好?”
余嬷嬷委实是急了。柳骞才到扁豆架子那儿一小会子,远远的便瞥见她见搀着刘夫人小跑着赶了过来,余嬷嬷还喘着气。柳骞低下腰从扁豆叶子缝中细看刘夫人,见她满面莫名、显见并不晓得出了何事,公然是被余嬷嬷诈来的。等了半晌,虽见余嬷嬷东张西望满面焦心,刘夫人并未有责备之色,点了点头,乃站起来朗声道:“太太,晚生冒昧。因事出告急、顾不上颜面,只得托余嬷嬷请太太来此,还望太太包涵。”
柳骞点点头:“覆巢之下安得完卵。”余嬷嬷怔了三秒钟,“嗷”的尖叫一声拔腿就跑。
刘夫人笑道:“不是早奉告你了?马氏是个不会下蛋的母鸡,将军宠着她总比宠着旁人强些。况她这主张倒是不错。”
余嬷嬷吓了一跳:“那狐狸精竟还盯上了少将军不成?”
刘夫人一惊:“你是何人?戋戋男人怎进的我刘府后花圃子?”
柳骞叹道:“马氏的主张并非不好,只是不该太太出。太太,这主张该当我们作幕僚的出才是。她给太太出的想必是瞒天过海之计,待鲁王与二蜜斯有子后,将鲁王、二蜜斯一并杀了,二蜜斯之母约莫也是留不得的,来日只对孩子说太太是二蜜斯生母、小世子的亲外祖母,可对?”刘夫人不语。马氏虽未曾名言,实在便是这个意义。柳骞嘲笑道,“若依着她的战略,旁人不晓得,马氏是晓得的;说不得会替二蜜斯留下甚么人证物证。太太一心觉得此女生不出孩子便不防着她。殊不知太太可瞒天过海,马氏亦可瞒天过海。来日将军有旁的姬妾产子,也可记在她名下。她如此狠厉的心肠手腕,少将军岂能是她的敌手?”
刘夫人轻叹一声:“都怪我当日胡涂。”本来马氏入府前马管事早同刘夫人说了她的来源,并给刘夫人出了“驱狼吞虎”之计,为的是借马香珠之手灭掉素霓姑姑的威风;不想变成了“引狼入室”。她又朝扁豆架子施礼,道,“再谢先生!先生的情意,老身明白了。来日我儿安然别扭,必不忘先生明天提点之恩。”
柳骞道:“亡羊补牢未为晚也。马氏很有眼界,既定了战略算计太太,想来不会放过少将军。烦劳太太快些将此女真脸孔奉告少将军,我恐怕他会中马氏的计。”
刘夫人惊醒,推余嬷嬷道:“快去!将信取返来!快去!”余嬷嬷还尽管扶着她,她便往地下一坐,“莫要管我!快去快去!”余嬷嬷身上也出了盗汗,连连点头,话也说不出来,撩起衣衿就跑。
马香珠传闻了思忖半晌,写道:“夫人预备治本还是治本?”
刘夫人点了点头,过了会子又问:“你如何晓得马氏不能有子?”
柳骞忙说:“太太休要指责余嬷嬷,她不止救了太太,还救了少将军性命。”
刘夫人想了想她儿子的性子,忧愁道:“却不知他可听得出来么。”
余嬷嬷伸长脖子等了半日,听她儿子在屋外便喊“请了高人来”,睁眼一看竟然是个墨客,大为绝望,骂道:“半点子端庄事不会做!”
刘夫人如泥雕木塑普通呆了。半晌,出了一身透透的盗汗,整小我往地下瘫倒。余嬷嬷赶快紧紧扶着她。
柳骞闻言思忖半晌,道:“余嬷嬷,我本是将军部属,依着礼数不该同将军夫人见面的。现在事情危急,不止太太、连少将军也命在朝夕,诸事顾不得了。求嬷嬷这会子立时去见太太,随便寻个借口将她哄去后花圃西北角的扁豆架子。那儿僻静,平常没人颠末。实在编不出大话来,只说‘要紧急紧’将她硬拉来也成,千万不成有旁人跟着。晚生便在架子背面站着,与太太并不相见。有些话嬷嬷转述不了,晚生须得亲身说给她听。现在她母子非常危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