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柳明漪没哭。她还在顿时没下来呢，仰着小脸儿问柳四：“栓子他爹揍他、他哭还罢了，王二宝他们哭甚么？”柳四让她问住了，半日答不上来。
戚氏张了张嘴，终沉默行了个万福；柳四点点头，也张了张嘴未曾言语。戚氏又谢了陈瑞锦与两个捕快，抬目缓慢的看了潘喜贵一眼，又转脸去看女儿。柳明漪吓也吓过了、吃也吃饱了、父母大叔都见着了，这会子倦意上来打了个哈欠。戚氏可算得了事儿做，忙筹措与她洗漱换衣裳，哄她睡觉。两位捕快告别回衙门；柳四天然不会回柳野生伤，陈瑞锦晓得他伤处虽多却并不短长，没闲心把他打包带回荣国府，遂丢去巷口的猎鹰书局。
孩子见着了叔父，戒心放下很多，接了点心道：“跟别的叔叔一样。”
“无碍，睡久了早晨又睡不着，这会子喊起来恰好。”施黎上前想牵他的手，孩子警悟避开。施黎心中暗骂柳家的小孩个个贼精，命小厮去里头喊柳七爷出来。
话说柳明漪这熊孩子让拐子拐了，轰动贾柳两家并五城兵马司闹了半夜，可算救回她和四个小火伴。捕快们才刚将孩子交还爹娘，立时有小子挨了揍。有个男人用力儿拍儿子的屁股：“人家说甚么你便听甚么！日夜叮咛你满街都是拐子！全当耳边风！”一面打一面哭。那小子本来就吓着了，才刚见着爹妈还没来得及撒娇便挨打，又是疼又是委曲，“哇~~”的哭起来。他一哭，其他那三个也跟着哭。那孩子的娘赶快拦着：“干甚么你！孩子吓着了你还打他！”又搂过儿子哄。众位街坊在旁鼓掌哈哈大笑，乱哄哄的。
柳小七正吃包子呢，闻言立时髦致勃勃问：“林黛玉可就是当年不肯嫁给二皇子、逃出京去的林海大人之女？前儿阿黎说，贾维斯在福建打的几次败仗是她是智囊。”
柳小七听罢与施黎面面相觑――他二人皆不晓得陈瑞锦已找到了柳家的几个女孩儿，一时不知从那边动手。相对愁了半日，施黎道：“宫里头斥逐宫女好几次了，上哪儿找去？要不先去怡红院问问？”
“也是。”贾环想了想，“他们出马也好。早些打下来、早些把西洋人的可可莳植园抢来、早些做可可茶。建安前几日才吃了头一回便爱上了，偏没处买去。”
回到荣国府，陈瑞锦施黎都已睡足一觉起来了。遂命人喊贾环过来见面。柳小七问柳明漪那头如何。陈瑞锦略说了几句，叹道：“戚氏怕是更中意柳四哥些，偏柳四哥对她不冷不热、只惦记女儿，明漪一心认定了潘喜贵是她爹，潘喜贵倾慕戚氏也喜好明漪。那家子来日还不定乱成甚么。”
陈瑞锦笑道：“孩子先吃。”
大人都没吃晚餐呢，瞧她吃的苦涩也发觉饿了。陈瑞锦问道：“你们家可有面没有？”
施黎在旁慢悠悠的道：“你这懒劲儿，侄子认不得你了喂。”
贾琮扯了扯嘴角：“不然他们上哪儿找仗打去？早闲出毛来了。”
那孩子睁圆了一双眼睛看着柳小七，仿佛不敢认。倒是柳小七先瞧见他了：“你不是大哥家的小二么？叫甚么来着？柳庄对不？”
陈瑞锦道：“这位是殷家四爷，今儿多亏了他帮手。”
“会吗？”
“会。”贾琮站起来换衣裳，“粉碎法则是件很痛快的事。家规也一样。”
贾环顿时站起家来就走：“她真不晓得，我问问去。”
王福闻言僵了半日，待贾琮已回屋去了，他寂然道：“一个废人，还想要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