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腾也怔了怔,半晌才说:“你二人的话倒也不无事理。”
宝玉昨日一夜未曾合眼,满心想着那二十七万的银子从那边还来,这会子正歪在炕上忧心忡忡,闻言只淡淡的问是谁。
贾赦点点头:“他打小便极有看人的眼力见儿。”又说,“依着老太太与二太太的性子,宝玉那玉在薛家手里一日,她们便不得安生一日。想来她们私库里头很多压箱底儿的极好的东西要急着脱手了。”
薛阿姨忙说:“你如果肯好生去学买卖,那龙也下蛋了。你只莫要肇事我便日日烧香拜佛了。”
王夫人顿时手足冰冷。
龚鲲便明白这便宜买卖他是预备留给贾琮的私库了,忙行了个礼伸谢,笑嘻嘻归去了。
贾政愈焦炙了:“那玉本是上天赐给宝玉护身、打出娘胎的时候含在他口里之物,岂能在他们家搁这么好久!如果少了那玉的护持,宝玉有个三长两短可如何是好。子腾,烦劳你再与我劝说劝说?”
次日一大早,薛家送来了一张票据。本来王夫人在薛家有欠条的欠银现在还剩下总计二十六万四千三百两,薛家看亲戚颜面上特免除三百两,故此便是二十六万四千两。那来的小子口齿聪明的道:“我家大爷说了,还请亲家老爷三日以内定下来,贵府是预备半年以内全部儿还,还是分月渐渐还。如果全部儿还,他便不去烦劳帐房先生算利钱了。如果分月渐渐还,本年已是到头便罢了,打来岁一月份起再算利钱吧。亲家老爷放心,我们只依着平常钱庄的利钱算给你们。”
未几时此事便传到了贾赦耳中,他不由笑了几声,又令人喊龚鲲过来。
薛蟠嘿嘿傻笑了两声,因叹道:“琮儿都能替他姐姐弄来那般好衣裳,我却弄不来。”
薛阿姨立时止了泪,欢乐道:“是了,幸亏我的蟠儿是个好的,不然钱要不返来还罢了,只怕他妹子一辈子都要坑在里头。”
待他回到屋里,又听凤姐平儿笑谈哄走鸳鸯之事,也笑了半日,又抱着福儿让她向凤姐的肚子喊弟弟,一家子欢欢乐喜。
龚鲲叹道:“打旧年开端换了假贷记账法,看账轻易了些,故此本年将各色账册子早早对完了。本欲安闲些过个年,现在又有的忙了。”
贾政急了,忙袖了那票据去见贾母。贾母一瞧便晓得王子腾必是希冀不上的。半晌,长叹一声,喊道:“鸳鸯,将这个拿去给你二太太。”
宝钗道:“我方才想了想,有了几分策画,说来娘舅母亲哥哥听听。不如如答应好?起先姨母乞贷之时我们家并未曾说过要利钱的,故此前头的都不算了。哥哥妈妈转头将他们家剩下欠的银仔细细核清楚,如有极少的零头我们也可漂亮些替他们去了,反正还是亲戚不是?余下的大数量依着平常钱庄的利钱算,如果每月还钱天然利滚利的。然转债须得转给他们家二老爷,或是宝玉也成,老太太必是不可的。那两位男丁如果不肯,仍留给姨母便罢。签好了,且他们实实在在的还了半年不拖欠,能够将那玉先还了他们。或是半年内将本金悉数还清,看着亲戚的份上我们家便不要利钱了。还钱的日子还玉。若这会子想将那玉取归去倒是不能的,除非他们拿现钱来赎。”
王子腾笑道:“你也不必妄自陋劣,你才多大点子?又是个女孩儿,与大事上总会胡涂些。”羞的宝钗赶快垂下头去。“况那些话一定是他本身想的,多数有人教他。只是我拿不准谁教的,若说是贾恩候却又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