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并没有喝茶,只手中捏着茶盖,有一下没一下抬起放下。
面前此人不过二十岁高低的年纪,却已做到了四品官员的位置上,若说他没有些手腕,那是不大能够的。
祁信远背动手,一副不紧不慢地模样踱步出去,一脸浑厚的笑容看上去格外埠有害:“白大人台端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恕罪啊!”
瓷器相撞的脆响,听上去格外埠动听。
数幅前代名流水墨高文,为这书房添上几分墨香。
说着话,又重新执起笔来,完成笔下字体最关头的收笔。
本来看上去另有几分风骨的字,因着这最后一笔而成了四不像。
冉冉檀香,透过门窗的裂缝钻了出来,冷冽中带着虔诚的平淡。
奇妙地将那些古玩瓷器上的俗气给讳饰了大半。
一个黑影自他面前一闪而过,书房里已多了一个跪着的黑衣人。
“新任知府求见。”
前面这话并不是问王权的。
房门紧紧地封闭着。
祁信远的书房安插非常低调,却又从这低调中透出一丝豪华。
关好抽屉,祁信远又重新蘸了墨,提了笔,仍旧当真地誊写着,嘴中沉声说了一个字:“进。”
“咚咚咚!”
“知府大人要见郡主。”王权额头不自发冒了汗。
最讨厌这类八卦到一半的感受了!
他悄悄掸了掸衣袍的褶皱,恭敬又不失庄严地微微一揖:“下官见过侯爷。”
祁信远也并不恼,只慢条斯理地搁了笔,将最上面的一张蝉宣抽出,当真地折了几折,然后支出了书桌下的抽屉中。
这中蝉宣,一年只出产十万张,都被用作了贡品。
书桌上,两方白玉石镇纸下,是几张薄如蝉翼的蝉宣。
而身为知府,在处所上,已是最大的官。
白衣悄悄一笑:“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白衣本不肯打搅侯爷清净日子。只现在有起伤人案,牵涉到郡主。不得不来叨扰侯爷,还请侯爷恕罪才是。”
王权自发地后退半步。
一个“准”字的最后收笔,到底是写差了。
看似酬酢吹嘘的话,却埋没玄机。
庆安侯祁信远的书房,位于后院偏僻的一角。
“说是来查案的。详细的没有多说。”王权仍旧恭敬回话,不敢多说一句,也不敢少说一个字。
可他这新官上任的第一把火就往他头上烧,这又代表了甚么?
“请到前厅。”祁信远仍不昂首,挥毫泼墨间,一个字已垂垂成形。
仅三尺宽的长廊上,因着风吹,也飘了一层雪沫。
庆安侯府在外旁观上去并不大。
“提及来,这案子也不算大的。只当时白某恰在凤府中做客,目睹了全部颠末,才不得不在第一时候接了手。”
祁信远哈哈一笑:“白大人这才方上任,便来见本侯,真是叫本侯受宠若惊啊!”
有写的规整的;也有如方才收出来的这张普通毁了的。
向来新官上任,第一件事便是拜见上官。
凤府大门口的事情要调查起来并不困难,认证物证要取起来,也是非常处所便简朴。
谁不晓得庆安侯爷只要这一个宝贝疙瘩,常日里疼得紧。
那人满身高低都用玄色布料包裹着,唯暴露一双煞气实足的眼来:“回侯爷。凤弘文本日出门游学,郡主追了去。没追上。打了凤府门房之子出气。那人伤得很重。”
这类时候,很少有人会来敲书房的门打搅他的。
那抽屉中已攒了厚厚一叠蝉宣,每张上面都清楚可见一个偌大的“准”字。
这火,不管能不能烧得起来,到了他这里,那也得乖乖地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