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红颜依稀 > 第16章 尾生之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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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二老爷周洵远这会儿正在织帘堂陪许太君闲话,外书房服侍的丫头出去对他低语了几句,他眉峰已倏然皱起。迩来那歌谣早已传遍京师,他一早便已听过,因而也不难猜想周元笙俄然要见本身的启事。丫头见他脸上神情非常不耐,一时不知该进该退,半晌听他低声道,“叫女人先去书房等我。”

周元笙想着那唱词,胸口一阵起伏,平复了一阵,方颤声道,“那歌中唱的是母亲和建威将军。郎起胡马来,说的是将军;妾居风烟里,说的是母亲。嫁于长干人,长干便是古时金陵的称呼,愁水复愁风,说的是母亲虽嫁给父亲,却并不欢愉,满心只思怀昔日情郎。常存抱柱信,那是说母亲曾和将军有过尾生之约,也便是私定过毕生。至于那绕墙鼓瑟笙……竟是将我的名字嵌入此中,模糊有我乃是母亲与将军私生之女的意义。”

周洵远怔了怔,更加不耐道,“清者自清,有甚么可应对的。你枉自读了那么多书,岂不闻谎言止于智者。”

周元笙淡然回道,“是,女儿谨遵父亲教诲。”略一停滞,抬首问道,“父亲迩来可听过一首古长干曲改过的歌谣,女儿本日听闻,对内里词句很有迷惑,特来就教父亲。”

“女人,”彩鸳惊呼一道,待要去掠取那信,已是来不及了,不由焦炙道,“女人这是何意?莫非女民气机已定,再不睬会二爷了?”

这厢许太君终是猜想,不幸亏证明之前向段夫人发作。周元笙倒是连猜想亦无从猜起,母亲过往之事她可谓一概不知,眼下独一能去求证的也只要父亲一人。她满心焦灼地在外书房中闲坐等待好久,忽见父亲掀帘入内,忙起家见礼。周洵远只望了她一眼,观其面庞尚算沉寂,方点头道,“起来罢,你不必日日过来存候,归去温书做功课才是本分。”

房门吱呀一声翻开,倒是彩鸳悄悄入内,望了周元笙一道,也不劝她用饭,只将手中一沓子账册奉上,轻声道,“这是彩鸾她娘今儿递出去的,上个月那几处买卖的账册,请女人过目。别的,这里头另有一桩要紧事,须请女人示下。”

周元笙刚才一见薛涛笺,已是心跳如擂鼓,现在垂垂平复下来,想到那彩鸾一家存亡皆由本身掌控,也便没甚么可害怕的。何况本日以后,她的名声在京师只怕已被传坏,又还能有甚么更坏的成果!

兄所乞者,唯在明朝。尾生之信,亦在兄一身。娣至与不至,兄不复置喙。此谨奉。”

彩鸳思考很久,还是一脸茫然无措,“我甚么都没听出,女人,那词里有甚么含义么?”

周洵远不想她这般沉不住气,竟是开门见山,不由蹙眉望向她。见其眸中闪动着点点亮光,也不知是泪水还是映入了房内烛火,只沉声道,“坊间闲言碎语不值当介怀,听过一笑置之便是。”

周元笙悄悄一叹,无法道,“我眼下堕入是非、本身难保,尚不知明日身在那边,那里来的闲情逸致再去考虑这些事。”

周元笙气得浑身乱颤,羞得满目赤红,想到本身原与面前之人父女情分甚浅,她当然未曾承欢膝下,其人也未曾关爱照拂过她一日。现在不过想求他释疑,却遭受冷言冷语,相对很久竟连半句安抚之词皆无。心中一片惨伤,站起家仓促行过礼,强忍鼻中酸楚,快步行出了书房。

周元笙先回房换过衣裳,彩鸳只感觉她十个指尖凉得似是浸过冰,一触之命令人直打寒噤,心下更是不安,惴惴问道,“究竟是如何了?女人别吓我,好端端冒出这很多盗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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