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由怔忡起来,情不自禁地将帷帘撩得更开,暴露一整张脸来,为的只是看清此时现在薛峥眼中的神采。天然是难过的,乃至还带着一抹与他的萧洒颇不相称的寥寂落拓。
只听砰地一声,那门已被他用力推开,一阵清冽的寒气轰然入得房中,却不过被他一席一卷,便又被他带出了门外,只留下那扇门兀自震惊不已。
他语气里清楚没有一丝自怜,却令周元笙心中微微生恸,忙转了话题,抬头笑问道,“依你说,才刚那曲子作的如何?”
周元笙不由一愣,才发觉本身正端起茶盏,若不为他这句话,想必现在已将这茶送至他面前。发觉本身确如他所言,顿时面庞一僵,回身便将茶盏搁下,拧眉道,“你此人但是见不得别人对你好?”
她有些恍忽,只狐疑本身看错了,正待发问,他已伸脱手来,两根手指抵在她下颌处,将她的脸抬起,声音暗哑道,“我只对我的老婆有兴趣。”
周元笙瞥着他,道,“你不必讽刺我,我们本日倒是把话说开的好。”回身远远坐在书案前,接着道,“我和那人畴前有过商定,这事我不瞒你,也瞒不着你,你早前躲在暗处曾听得清清楚楚!既然一早晓得,做甚么又拿腔拿调?”
用罢晚餐,各自盥洗了一道。李锡琮复又坐在榻上,闲闲饮茶。周元笙用心躲着他,远远地在床上歪着,正眼也不瞧他,余光却还是按捺不住,时不时瞥上一瞥。
李锡琮不由朗声笑起来,“多谢王妃佳誉。”笑罢,才缓缓道,“我若不是靠这点本领,早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就是你没说甚么,可浑身满脸满心都写着呢,阴阳怪气的做给人瞧!”周元笙怒道,“别忘了是你先求娶我,并不是我死乞白赖要嫁给你。”
李锡琮笑意森冷,直指民气,行动快如闪电,再度捏紧她的下颌,一字字道,“你畴前的事,我没兴趣管。可现下你是我的老婆,在我面前想别的男人,做出一幅沉沦不舍的模样,我便也没兴趣看!”
转至府邸,回到上房,伉俪二人各自换衣。周元笙心内有一线忐忑,打量李锡琮已规复一派云淡风轻,遂遣退了房内奉侍之人,想要寻些话题。忽听李锡琮悄悄一笑,道,“可贵王妃这般殷勤,所为何事?”
斯须工夫,李锡琮已敛容,轻巧地自书案上跳了下来,看得周元笙只觉好笑。一时二人净手结束,相对而坐。宁王府晚膳向来简练,不过是些清粥素菜,配上一例滋养汤水,倒也正和周元笙的风俗。
她忿然失神地倒在床上,目光无认识扫到身边茵褥上的鸳鸯绣纹,内心涌起一阵苦涩,这是她新婚的第三日,她的夫君便为了一些没法宣之于口的事,将她弃之不顾,夺门而出。
周元笙睨着他,冷冷一笑道,“我又没做错事,为甚么要奉迎你?”
周遭人等已怀着镇静逐步散去,一时周元笙蹙眉无语,李锡琮面沉如水,薛峥火急难耐。半晌,方听李锡琮沉声命令,命车马持续前行,倒是再未回顾周元笙一眼。
周元笙正兴趣勃勃的拣着美人的瑕疵,一面测度其人是不是京师合法红的花魁,忽空中前一亮,那美人身后缓缓转出一名长身玉立的男人。一领月白直衫,玉簪束发,双目奕奕,傲视之间神采安闲,只是眉尖微蹙,便平增了一抹无处放心的别绪离愁。
“恰是,你并没做错事!”李锡琮点了点头,略略正色道,“本日的事与你毫不相干,薛峥写了甚么,写得是何意义,皆与你无涉。以是我无谓活力,你也无谓愤恨,这原是多么清楚的一桩事,何故竟招来这些冤枉的口舌官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