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昨夜那对笑眼该是极致清楚的,可惜本身又有些醉得忆不清楚,只记得那*蚀骨的感受――那是她抢来的一晌贪欢,本来竟会有那样的好滋味。
李锡琮坐在她劈面,闻言只是一笑,仍旧慢条斯理地用着碧粳粥。彩鸳见他不说话,只得劝道,“您别嫌烦厌,早前那医官如何说的来着,冬病须夏养方能有效。您这畏寒的弊端还就得这么着才气治愈。大不了打明儿起换一味调味的,叫您尝着新奇些也就是了。”说着又将那汤朝她面前推了推,看了一眼李锡琮,复笑道,“这方剂是王爷特地给您寻来的,您就是不看医官的面子,也得看在王爷的面上,且用了它罢。”
青玉柄的金羹匙里盛着乳红色的浓稠汤汁,尚冒着丝丝热气。周元笙望了一眼,已蹙眉道,“都已入夏,如何还叫我喝这八宝汤,怪腻味的,你们也不怕我中了暑气。”
周元笙挑了挑眉,心下只觉好笑,一时未开腔,却听彩鸳忍不住诘责道,“那她凭甚么不来给王爷王妃行大礼,这是端方,难不成她连端方都不顾了,你也不好生问着!”
这话说得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好能让未及散去的世人听得清楚。周元笙心头微微一暖,李锡琮已做足了场面上的事,也算全了她的颜面。她搭着他的手缓缓站起,冲着他点头一笑。
李锡琮闲靠在圈椅中,含笑打量她,半晌道,“你怕甚么,有我在,还不能护你全面么?”
周元笙摇首道,“我不耐烦争这些闲气。”望了他,俄然委宛笑道,“更不想遂了你的意,看着我们为你斗得天翻地覆。”
她抬高了声音,极轻缓却极清楚的问道,“你与那人之间,将来是否必有……”
李锡琮看了看她,似笑非笑,答非所问道,“你们个个是女中豪杰,事事要争一个主动,该是我惊骇你们才对。”一面说,一面从书案下头一处暗格里取了几封手札,接着道,“我晓得你的意义了,此事不必再议。”
只是抢得了一日两日,却抢不得一世。依着端方,今晨那位新侧妃该来拜见她这个正妃,她自是不怕见面难堪。但是转念想到这二女争夫的陈腐戏码,竟有一天会在本身身上上演,不免又感觉恹恹无趣起来。
时候已到,却不见那位新侧妃。李锡琮似不在乎般,好整以暇的品着茶。周元笙也不好催促,只得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梁谦等人说着府里夏季用冰的事件。
又等了一盏茶的工夫,闲话都已说尽,还是不见任云雁前来。周元笙扫了一眼厅中世人,只感觉人群中偷偷觑着她神采的人颇多,想是等着在看她笑话。不由沉声叮咛道,“去东院,瞧瞧任侧妃清算安妥了没,请她早些过来。”
彩鸳是周元笙的亲信,阖府高低没有不知的,等闲也不敢获咎她。见她越众为王妃鸣不平,皆不觉得意,倒是周元笙回顾瞪了她一眼,悄悄摇了点头。
彩鸳只抿嘴笑着,便听李锡琮淡淡道,“人家是心疼你,何必曲解美意。那方剂是该换换,转头问过大夫再调罢。”
身后内臣忙承诺着去了,少顷便已折返返来,倒是单独一人,脸上带着些粉饰不住的困顿,躬身回道,“禀王爷王妃,任侧妃说,本日乞假,就不过来存候了,等他日……再行补上这问安礼。”
两人朝书房行去,李锡琮一起未曾放开她的手,看得身后陪侍之人皆相顾窃喜。待进了屋子,屏退世人,阖上房门,周元笙才推开他,笑道,“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你今儿再不去安抚那任女人,只怕隔日她便提着那口宝剑杀到我这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