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屋内只剩段夫人和白芷两个,白芷是自幼奉侍她的人,知她此际心境不宁,恐有话要对本身抱怨,忙趋前几步,赔笑道,“太太这是如何了,但是身子不舒坦?”
周元笙安闲还砚斋读书临帖,闲时便有周仲萱、周仲莹几个姐妹与她一道谈天解闷,日子倒也过得舒畅。这边厢张夫人、段夫人这等做人儿媳者却没那般悠哉,白日里皆在许太君跟前侍疾,虽则并无太多着力之处,竟日陪着个病人,一天下来也颇感疲累。
“刻薄?”段夫人冷冷一笑道,“她倒不肯亲身刻薄呢,使唤人拿些陈年旧向来恶心人。”因房内无人,便将刚才解嬷嬷的话悉数奉告了白芷。
段夫人执笔不断,轻笑道,“我畴前年纪轻,刚到了这里一心只惦记孝敬婆婆,尊敬夫君,即便受些冷言冷语也未曾想过探听他们前头那点事,现在想来倒是满腹猜疑,很该弄弄清楚这此中的蹊跷。”
白芷见她只站在树下不进屋,忙迎了出去,道,“太太累了一天了,快出去歇着,又站在风地里做甚么。”
言罢,她将那信笺折叠好,挑眉恨声道,“一个外来的丫头也值当她这般上心,若真遂了她们意,我又成了甚么,皇后娘娘的继母?来日我见了她要五拜三叩,我的女儿见了她也要五拜三叩,我便是咽不下这口气。”
段夫人略略抬眼,望了她一笑,摇首道,“我倒不为和她争气,一个远在边疆之人,和死人原也没甚么别离,且这很多年下来我早忍过来了。”略一停顿,又道,“我是为了莹丫头。世道不公,在我这里也就罢了,我不能让我的女儿也被人压抑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