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茱儿不知他下好了套,等着她往里钻,还傻乎乎地同他分辩:“恩公当真曲解我了,我敢对天赌咒,我没有拾到甚么乐谱,我就是有天凌晨从河边上路过,听到船上有人在拉弦儿——”
就见吴茱儿站在门口,穿戴一身洗得退色的短布衫,堪堪遮到裤腿处,脚踩着一双新编的草鞋,露着袜子,虽是穿的寒伧,还算洁净利落。先前一张麻子脸见不得人,这会儿她脸上的红点子减退很多,倒显出她一双眼睛又大又亮,很有几分机警劲儿。
吴茱儿笑道:“我现下就要出门去城里找钱庄兑些银两,是真是假,二叔跟我走一趟,瞧瞧便是。”
吴茱儿闻言,露了笑容,摇着头奉告他们:“那银子没使完,又叫人退返来了二百两银票,我阿爷就叫我来找二叔和婶子,想同你们打个筹议,我们两家人不如合股在县城里寻个铺面,我出银子,二叔和婶子着力量,叫我阿爷出主张,非论做个甚么买卖,赚得钱都有你们一分子,总好过眼下的穷日子。只是等我离家以后,还得烦劳二叔和婶子多多替我照顾家里,不知你们愿不肯意?”
太史擎信了,不需求再考证,那一日她在河上用笛子吹奏出《太白洗剑歌》,就是最好的证明。
“既是登门伸谢,就该拿出些诚意来,觉得嘴上说说,再磕个头就能抵过么。”他一张嘴就没甚么好话。
“就算你没有拾取我家传的乐谱,可你偷学是究竟,要让我放过你,不是不成以,不过你要替我做一件事,让我对劲了,我就既往不咎。”
陈二神采发苦,芳丫她娘直感喟。
芳丫她娘离得近,放动手里编到一半儿的鞋子,拉了吴茱儿的手,只怕内心想不开,挑着好听的安抚她:“性命再如何不比银子要紧,你爷爷能平安然安回到家,就该谢天谢地了。”
陈二嘴笨,只会顺着婆娘的话说:“钱没了就没了,人活着就好。”
她瞒着只说拿返来二百两银子,此处留了个心眼,恰是她从王婆子和甲二身上获得的经验。鬼大侠说得对,既没心机害人,就千万防着人。
“小女子是,是特地来拜谢恩公的。”
“用不着,只要你将我家传的乐谱还返来,就算是两清了。”太史擎冷声道。
太史擎幽幽看她一眼,刹时就猜到了她口中阿谁朋友是谁。心中不由地嘲笑:难怪谢月娘忽悠了这丫头陪她一起进京,原是她有这么个好处。也难怪她有这份天赋,却不感觉短长,吴老爹是没见地,那谢月娘就是成心替她讳饰了。
吴茱儿歪头想了想,“我阿爷,另有......我一个朋友。”就是月娘了。
吓她一跳,麻溜地蹬直了腿儿。
吴茱儿笑笑将盘子塞到芳丫手里,打发人到一旁吃去,她则坐在了正在编草鞋的芳丫她娘身边,从筐里捡起一把麻杆,一边搓绳,一边探起他们口风:
月娘进京选妃的事,不好到处乱讲,她只对吴老爹和吴婆婆说了个明白,却不好叫芳丫爹娘知情,就编了个大族蜜斯的故事,好解释她从哪儿来的钱钞。
“欸、欸!”陈二鞋子都没提上去,一蹦一跳地往外跑。
心中感慨,晓得她有如许的天赋,他倒是不急着切磋为何他能听得懂她的笛声了。归君子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她还能跑得了。
赶在中午之前,吴茱儿带着小鹿子进了城里。
“站好!”
小鹿子从背后推了推她:“吴娘子出来说话。”
吴茱儿这回出门长了个心眼,怀里揣着那么多银票,她带着小鹿子两小我不平安。考虑到等下进城要上钱庄去兑银子,总得找个信得过的长辈同业,她就端着一盘点心果子到间壁芳丫家里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