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东莱没好气地挥开他的大脸,道:“少来恶心我,把楼上风景最好的雅间给我腾开,再备一席烧尾宴,把你们店主收藏的兰陵醉给我开一坛。”
“唉……”
“岳统领,你已经醉了,别再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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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我没醉,我还要喝,你不去,我本身去。”岳东莱扶着桌子晃闲逛悠站起来,又一屁股坐了归去,靠着椅背,头耷拉下来,忽地长叹了一口气。
比及那传闻是一百两银子一席的烧尾宴上了桌,他已经红了脸,迷了眼,醉醺醺地哼起了小曲了。
吴茱儿看得出他是在借酒消愁,忍不住问道:“岳统领,你是有甚么烦苦衷吗?”
“岳统领您来了,快里边儿请!掌柜的,来高朋了!”
岳东莱比吴茱儿安闲多了,菜还没上桌,就先开了一坛酒,倒了满满一杯,一饮而尽。
“啊?”吴茱儿瞠目结舌。
“啧,真不识货,这酒你在外头可喝不着,连我也是借了厂公的威风。”
吴茱儿倒抽一口冷气,心跳骤停,满面惊诧。
吴茱儿小时候没少帮吴老爹打酒喝,却从没闻过那么霸道的酒香,不由地吸了吸鼻子。
岳东莱说着话,又是一杯下肚。
胖掌管欸欸回声,看了一眼岳东莱身后的吴茱儿,又朝门外探头探脑:“就您两位?”
她先前跟小鹿子出来逛过几次街,不过都是在重文门一代,那边虽也热烈,但多是来往于船埠的游人过客,形色仓促,买卖的东西比较接地气,不似这边,人们神态落拓,锦衣华服,街道两边的商店也多装潢的都丽堂皇,看上去就很贵的模样。
岳东莱所说的望仙阁坐落在真阳门四周,间隔官署不远,是京师最繁华的地带,这里商贾聚集,铺面鳞次栉比,贩夫走狗络绎不断。
这倒不难猜测,前阵子朝中东林党群起攻之,列举二十四条大罪试图扳倒雄震,却被雄震倒打一耙,将他们一个个送入诏狱,这才逼得他们狗急跳墙,出此下策,想要来一招釜底抽薪。
吴茱儿略显拘束地坐在雅间里,挑了离岳东莱最远的圆桌对角,这还是她头一回伶仃地跟一个成年男人一起用饭,太史擎不算,他们每回同桌都有小鹿子在场。
岳东莱深思半晌,有了一些眉目,扣问那名前来通风报信的锦衣卫:“万岁爷是如何措置的?”
岳东莱故作轻松道:“没甚么大事,都已经处理了,走吧。”
岳东莱想要杀吴茱儿灭口的动机刚冒出来,就被他否定了。因为即便他摆脱了怀疑,只要雄震出事,他一样会跟着不利。
她比来刚开端读《礼记》,书上说“男女七岁分歧席”,她也晓得此举不当,可太史擎常跟她说“书是死的,人是活的,凡事都要因时制宜”,想来她此时有求于人,不拘末节也不算错误。
岳东莱在看上去最贵的一座酒楼前停下脚步,还没等吴茱儿看清楚门匾上“望仙楼”三个游龙走凤的大字落款是谁题的,门上迎客的伴计就热忱地号召起他们。
岳东莱发觉,将酒坛递给她:“要尝尝吗?”
吴茱儿心头一阵狂跳,只感觉她揣在怀里的阿谁奥妙将近兜不住了。
岳东莱抬开端,醉眼昏黄地看着吴茱儿,喃喃道:“不是我有事,是厂私有事。”
锦衣卫领命拜别。
吴茱儿跟在岳东莱身掉队了大门,只见大厅里人满为患,耳边尽是喧闹声,一个戴着六瓣三色绣花小帽的胖掌柜以极分歧适他身材的速率从楼上飞奔到岳东莱跟前,脸上堆满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