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这话可别叫夫人闻声了。走吧,我们吃茶去,吹了一夜冷风,我头疼着呢。”
“本日多承红袖姐姐为我出头,且受我一拜。”
月娘收起愁绪,却卧床难眠。
月娘担当了兰夫人的衣钵,琴棋诗画样样精通,在这秦淮河上也算是数一数二的清倌人了,多少有钱人家的公子哥想见她一面都难,恰好对这么个穷小子青睐有加,的确让红袖猎奇死了。
饭后,红袖本来安排吴茱儿睡在这间房里,吴茱儿如何肯,她又不是没丁点见地,如许的好屋子都是客人使银子才气住出去,睡一夜就得把被褥重新换过,她一个白吃白住的,哪能糟蹋人家的处所,有个柴房姑息一早晨就不错了。
说完才感觉这话不是味儿,吐了吐舌头向她报歉:“我不是在骂你,你别恼了我。”
吴茱儿将她的担子和箱笼都挪到了杂物间,老驴子拴在马房,回过甚打了一盆净水洗脸。时候不早,红袖安设好她,打了个哈欠便说去睡了,嘴里念念叨叨:“看模样夫人她们获得天明才返来呢,讨厌,下回再留我看家,我就偷偷跑出去。”
伴着这一曲古怪的乐调,她牵着驴子渐行渐远。
墨客点头感喟地走了,吴茱儿又望了望墙上的布告,想起她阿爷一句老话:繁华繁华也要有命享。
吴茱儿点头笑笑,底子就没活力。“快吃面吧,等下糊了。”“好!”
绣楼里,月娘坐在镜前卸下发妆,望着镜中的美人,双眸暗淡无光。
吴茱儿哭丧着脸,她一时热血上头打了人,这会儿悔怨也迟了。那几个恶棍挨了一顿打,必定挟恨在心,今后她出门可要谨慎了。她忍着疼擦罢药,将药瓶子塞好,起家冲红袖作了一揖。
红袖坐在八仙桌前,托着腮帮子看着吴茱儿擦药,对着她肿成胡萝卜的手指头啧啧称叹:“没瞧出来你这竹板似的身子骨,力量倒不小。”一拳头下去把人门牙都打崩了。
被她问到这位读书人先是叹了一口气,才道:“还能是甚么事,幼主即位,后宫无人,朝廷下发官文要在官方采选,哎,这天底下的女子又要遭殃。”
前面这一群尚是人间色彩,叫人目炫狼籍,只见最后走出来一名蜜斯,着一袭碧蓝水袖,翩若惊鸿,举头凝睇时,暴露一张白璧无瑕的脸盘,西子眉妆,一点绛唇,三分荏弱更有七分幽艳,甫一露面,就将这满船的美色都盖过了。
吴茱儿蹙起眉毛,一手摸到腰间的竹笛,蠢蠢欲动想要把这调子重演一遍,但是她手上有伤一动就疼,吹不得笛子只好作罢,悄悄记着了这古怪的调子,今后总有机遇试一试。
“这位相公,叨教那布告上写的甚么呀?”
“不费事,我也饿了,你等着啊。”红袖一阵风似的刮走了。
红袖见她执意不肯,无法之下,只好让她去睡偏院的杂物间,那边有床有窗子,起码比柴房好多了。
以是提起朝廷采选民女,老百姓都是又惊又怕,谁都不想把女儿送去任人糟蹋。
“小货郎,内里天都黑了,城门早就关了,我看你不如在这儿姑息一宿,明天一早再进城啊。”红袖奸刁的时候归奸刁,该善解人意的时候也不差。
“啊,我想起来了,是有一回月娘的酥酥掉进河里,本来是你救的它,”红袖心直口快道:“酥酥但是月娘的命根子,难怪她会交友你这个穷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