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甚么？”
宋孝辉看懂他神采，心底微微不快：“如果不便说，就当宋某多事了。”
明珠王朝自太祖天子一统天下以来，便在天下十三行省各设“承宣布政使司”，统辖政事；设“都批示使司”，掌管军事；设“提刑按察使司”，卖力刑法。省下治府，府下治州县。也有例外，比如南直隶和北直隶，位同于省。
本年天子选妃，派到应天府来卖力采选民女的恰是那雄震手底下的一员寺人，姓曹的寺人。
“不过都是从那等处所出来的姐儿，”宋孝辉打了个手势，曹寺人一听就懂了，转着眸子子道：“这有甚么，只要挑着合适的人选，给她安排一个洁净的出身还不轻易嘛。”
周永目光闪动，对劲至极：“这个女孩儿，迟早会有大用。”
周永有所担忧：“只怕此事一出，宋大人难以幸免。”
宋孝辉赶紧将身后的门关严了，竖指压住嘴唇，对那人低声道：“周兄随我到密室说话，把稳隔墙有耳。”自从雄震把持东厂，锦衣卫也成了一丘之貉，他们的耳目遍及天下，毫不夸大地说，他明天在酒桌上同曹寺人说的话，几天后就能一字不差地被人记实在纸上，传到雄震案前。
谈完了“闲事”，曹寺人醉醺醺地拎着一只食盒做上肩舆走了，宋孝辉送他出门，折回酒楼，方才空无一人的包间里却多了一人，正对着杯盘狼籍的桌面嘲笑。
曹寺人凑到窗前去看，只见一室坐着四个年青貌美小女子，各有姿色，公然不俗。
宋孝辉道：“不瞒公公，这已经是千挑万选出来的良家女子，再超卓的真没有了。”
周永既说了，便不瞒他，似笑非笑道：“我们安插在锦衣卫的眼线密查到此事，也跟着岳东莱一起到应天府来了。雄震不是想找他的骨肉么，那我们就帮他一把。”
曹寺人笑道：“这不必你管，把人叫来，咱家先看一看。”
“阁老所托之事，下官已然办好，周兄能够回京答复。那曹寺人从采选当中贪墨的银两，除我本日所赠，另有十万之巨，以此凭据，比及合适的机会，便可为弹劾雄震出一份力。”宋孝辉变了一副面孔，不似方才在曹寺人跟前的恭维奉承，反而一脸正气。
“这等阉奴，又贪又蠢。”
“这些个庸脂俗粉，宋大人看着办就是了，倒是咱家让你网罗的美人，但是办好了？”
宋孝辉适时说道：“这是贡献曹公公的，还请你在厂公面前多多替我美言。”
“此事如有宋大人帮手，必定事半功倍，水到渠成，”周永顺水推舟，表示他附耳过来，面授玄机――
“略有耳闻，”宋孝辉沉吟一声，恍然大悟，脱口道：“莫不是雄震派了岳东莱到故乡为他寻女吧！”
“啧，”曹寺人皱着眉毛，不大对劲道：“美则美矣，却不奇怪，咱家要找的是万里挑一的绝色才子，这几个还差了一等。咱家都感觉减色，何况是万岁爷呢。”
宋孝辉只得承诺，让部属去安排，晌午先在应天府最大的百香园摆了一桌酒菜，请曹寺人赏光。
“宋大人高义，周某佩服。”周永抱拳向他鞠了一躬，宋孝辉安然受了他一拜，复又问起：“对了，我传闻锦衣卫岳东莱也到了应天府，此子乃是雄震部下头号鹰犬，等闲不会离京，不知此行动何？”
宋孝辉吃惊不小，一时难以消化，一个寺人有了女儿，这叫甚么事儿。
曹寺人在宫里不过是个八品的首级寺人，到了处所上，却连知府大人都要捧着他，一则他是奉旨办事，二则是他头顶着雄震的金字招牌，谁敢等闲获咎，有道是阎王易惹，小鬼难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