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齐帝痴迷乐律,一聊起乐理之事便沉湎此中,滚滚不断起来。任梦曦身为其中俊彦,不但能够接得住他的话,还能举一反三,常常能够提出让他耳目一新的见地,令他鼓掌奖饰。
天齐帝摆了摆手,叫他起来:“朕不是叫你过来叩首的,你从速起来,瞧瞧这是不是你苦寻多年的女儿。”
雄震连连点头,言语冲动:“岳东莱都奉告臣了,臣正想进宫呢,就得了万岁爷召见,路上差点把鞋子跑丢了,还在东华门绊了一跤……臣谢主隆恩。”
……
吴茱儿紧盯着雄震,等着他的答复。
雄震一时半刻赶不过来,天齐帝就待在蒹葭宫里等他。
任梦曦身材尚未病愈,临时下不了床,为了不让天齐帝无聊,便投其所好,拿出他先前赏赐给她的一卷残破的古琴谱,同他一起研讨着如何补齐缺失的部分。
“爹。”
雄震忙不迭地向天齐帝躬下身子,视野却没从吴茱儿身上挪开:“万岁爷恕臣失态,臣这是太欢畅了。”
任梦曦晓得天齐帝这是起了狐疑,当她冤枉了雄震,也不镇静,看了看雄震的神采,开口道:
固然吴茱儿早就听凭梦曦断言,雄震不敢不认她这个女儿,特别是在天齐帝面前,不管如何都不会透露他拿胎记做局,找了个假女儿给天齐帝下毒,坑害东林党的事。
吴茱儿信赖月娘是为了她好,服膺于心。
任梦曦轻柔一笑,把头倚在他身上,看着雄震和吴茱儿父慈女孝的模样,内心想的倒是:这下好了,茱儿的性命算是临时无忧了。
“来得真不是时候,”天齐帝被搅了谈兴,有些不悦:“叫他出去。”
“好了好了,你们再哭就要把爱妃的蒹葭宫给淹了。”天齐帝笑话了雄震两句,忽又板正了神采,诘责道:“大伴,你是不是把太傅之子给关起来了?”
天齐帝看着这一幕,不免动容,牵住了任梦曦的小手,感慨道:“这下好了,他们父女团聚,皆大欢乐,叫朕想起一首曲子来。”
吴茱儿一传闻雄震来了,整小我便严峻起来,心口扑通扑通地跳,用力儿地咽着唾沫,还是任梦曦悄悄拉了下她的手,递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才叫她平静下来。
“万岁爷,雄大伴来了。”
“恰是此曲,还是爱妃懂朕。”
天齐帝点头:“说的就是他。”
雄震只是盯着吴茱儿不说话,天齐帝先看不下去,咳了一声,板起脸道:“雄震,你没瞧见朕吗?”
“乖女儿,这太史擎同你有甚么干系?”
吴茱儿立在一旁,听不懂他们聊的甚么旋宫转调之法,但她看得懂那琴谱上画的人手操琴的行动,另有中间的注解。
“臣底子没见过太史擎啊。”雄震一脸苍茫道。
“……他是我的恩公。”
雄震一进门,便缓慢地扫了一眼殿内,将目光锁定了吴茱儿,站住脚步。
吴茱儿暗自惊奇,不敢信赖面前此人就是那位传说中间狠手辣的九千岁。
皇宫里的人,向来不会在天齐帝面前称呼雄震九千岁,但也不敢直呼其名,就随了天齐帝的风俗,叫他大伴,意为陪着天齐帝从小长大的火伴。
天齐帝经任梦曦吹了一阵枕头风,命令传雄震进宫,一来是为了拉拢他与吴茱儿父女相认,二来是为了问清楚太史擎的下落。
就听得雄震倒吸了一口气,盯着那“胎记”用力儿看了两眼,眼睛竟出现雾气,伸开手将吴茱儿归入怀中,哭声道:“我的乖女儿,是爹不好,这些年叫你刻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