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红茱记 > 第一回 小货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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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茱儿拿竹棍子支起窗户,借着外头一缕晨光,换上一身青布粗衣,系上腰带,挂上她的竹笛子。把两边裤腿儿都扎牢了,再穿上一双吴婆婆亲手编的草鞋,原地蹦跳了两下,大小方才好,淌水踩泥都不怕。富人家里的娘子们才裹小脚,贫民能不但脚丫子就是好的了,缠了足如何干活儿呢。

“晓得啦。”

吴茱儿还在卖力呼喊,俄然背后伸出一只狗爪子,揪住了她的后领,拉的她一个踉跄,她拽着驴子才没跌倒,惊魂不决地转过甚去,就见一张陌生的麻子脸,凶巴巴地瞪着她,一根手指将近戳到她鼻子上——

见到一船人看向她,吴茱儿赶紧摆手道:“那是拿去卖的,我可不会拉弦子。”

句容县恰是南京治下一地,乘船前去应天府,约有半日路程。话说吴茱儿牵着驴子赶到了渡口,寻着一条西去的船舶,找着船老迈,说好了七十个铜子儿到江宁渡口,允她的驴子上船。

吴茱儿眨巴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抿嘴偷笑,不去拆穿他,她记得阿爷上回明显说是一刀砍在背上。白叟家到底是年纪大了,吹了牛皮,扭头就忘了。

吴茱儿将墙角劈好的干柴抱进灶房,帮阿婆架上锅子,再进得东屋,吴老爹坐在床头,伤的那条腿夹着板子伸直了,一动不能乱动,看着就享福。她拿茶碗倒了水端到他跟前:“阿爷,腿还疼么?”

这一船载了十来个渡客,多少等货色,两前两后四个船把式,目睹吃了水深,船老迈拒了岸上乘船的旅人,呼喊起号子,扬帆开船了。逆流而下,一起风景好,几个船把式轮班替代,一边摇着浆子,一边朗朗唱着南风水调:

“好好好!”

东屋门推开,头发斑白的吴婆婆披着衣裳走出来,她是个病秧子,粗活重活都干不了,多走几步路都要喘,但是烧火做饭还使得。

“使得!”

“阿爷放心,我从应天府返来给他们捎东西呢,都说好了的。”吴茱儿嘴甜又会做人,既是央着别人帮手,哪有不准好处的。即便是从小玩大的火伴也不兴白使唤人家。

初夏到临,一天到晚最舒畅的就是天亮前这会儿子。

院儿里打了半盆水,当作是镜子,她搬了小凳坐下,对着水面梳头。重新皮通到发尾,一下一下数满一百,遵循月娘教给她的法儿,不必抹头油,她这头发也养得乌溜顺滑,好叫整条巷子里的蜜斯妹们恋慕。十四五岁的女人家,恰是爱俏的时候,头产生得好,没有珠花戴,没有耳洞子,随便掐朵野花簪在头上都是美美的。

那船把式说的没错,游街串巷的货郎没点子看家的本领,如何美意义出门。吴老爹就吹得一手好笛子,吴茱儿打五岁就跟他学起来,别看她不识谱,连个宫商角徵都认不得,可只要她听过一遍的曲儿,就能用笛子一模一样地吹出响儿,这能算一门绝活了。

吴老爹前阵子从河上返来,不谨慎跌了一跤,伤到筋骨,郎中说是得卧床两个月才气下地走路,这买卖却不能停,停下来一家三口都要喝西北风去。吴婆婆长年抱病吃药,家里花消不小,这挑担子的活计只能落在年纪悄悄的吴茱儿肩上。

“啊呀呀,这木傀儡做的真邃密,鼻子眼睛都刻出来了,还学人穿衣裳呢,我就要这个了!”

这一杆挑担是吴老爹本年新打的家伙,老竹子烤了七八遍火,摔都摔不竭。前担挑着一口方箱,里头装着三弦、响铃、火不思、唢呐这等手工做的乐器,另有旌旗、马镫、绷子、手绢儿这等噜苏,后担挑着一口圆筐,筐里装着皮球、风车、陀螺、傀儡这等小儿玩意儿,又有油纸包的糖果子、炒瓜子、酸梅、杏脯这等吃食,尽是些本地特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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