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那几位兄弟没少在陛上面前栽赃谗谄,委实是委曲他们了。
“张大人请讲。”
当东宫里头幽幽点起几盏灯火时,张泓将那答卷呈给了我,我接过来扫了扫,言辞虽不富丽,但句句皆是事理,极有压服力。
衷儿握着我的手合上眼睛,不一会儿,呼吸声垂垂均匀,已是睡熟了。
衷儿翻着大眼睛想了想,不遮不掩:“李孺人还说,东宫苦楚,想有个孩儿伴随摆布。”
我听得内心微微泛酸,伸手摸了摸衷儿的脸。
张泓拱手道:“愿闻娘娘高见。”
我想了想,点了点那张题卷:“不如...张大人来答,如何?”
我叫人来给我换了一盅燕窝。陛下虽将浩繁使臣都传召到宫中,但却未将衷儿传唤到宫中劈面考查,如此可见,此次考查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既然如此,天然要让陛下有台阶下,若用那些文采飞扬的答卷,陛下本身劝服本身都难。
我微微点头,将衷儿的小手塞到被子里头去,小声道:“让他去书房等我。”
他盯着我的脸,奉迎地蹭了蹭我的手:“阿姐,你别难过。衷儿不疼。”
我手内心被他握着,濡湿了半个手掌。外头烛火莹莹,帐帘微动,青衣内侍悄没声地徐行而入,拱手重声道:“娘娘,宫里头的人返来了。”
那内侍“扑通”一声,盗汗涔涔,伏跪在地上,沙哑着嗓子低声道:“殿下哭闹着要找娘娘,主子等去请了娘娘,说是娘娘睡下了,殿下便叮咛主子等不准再打搅。”
张泓双手上前,接过那卷卷宗:“微臣领命。”
衷儿打了个呵欠,不觉得意隧道:“衷儿晓得兄长们不太喜好衷儿,夏季的时候骗衷儿赤身,将衷儿推动河里...”他想了想,又道:“还在衷儿靴子里头钉过钉子。”
我扶他在榻上躺下,柔声问他:“饿不饿?要不要用些晚膳?”
我有些惊诧,拉了他在榻上坐了,抚了抚他的发丝,问道:“如何是‘又’?畴前有人想害衷儿不成?”
衷儿点了点头,老诚恳实隧道:“李孺人说想衷儿啦,哭的可悲伤呢。”
我叹了口气,摸了摸怀里如玉如瓷的小面庞:“傻孩子。”
衷儿乖灵巧巧地窝进我怀里,不出半盏茶的时候,我只感觉怀里的小脑袋越来越重,低头一看,这孩子倒是心宽的很,上一刻还泪眼汪汪的,这一回却反倒睡着了。
成心机,陛下晓得衷儿天赋如何,常日里对他不寄厚望,若不是皇后一向在背面力保衷儿,抬出立嫡宗子的祖宗家法来,衷儿保不齐一早被陛下封了王扔出去了。
我睨了地下伏跪着的内侍,那内侍柔弱的很,此时吓得浑身颤栗。
我沉默半晌,咬牙道:“衷儿乖,这个仇阿姐必然给你报,等你做了天子,阿姐都给你一个一个讨返来。”
张泓双手呈上那些宫外名流的答卷,我略扫了扫,见上头辞藻极尽富丽,横贯古今,那辞藻是引经据典,看的人目炫狼籍。
诸事交杂,夜色渐染,月华莹亮,想来又是一个不眠之夜了。
我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个意义。”
衷儿鼓掌笑道:“好啊好啊,阿姐聪明,衷儿听阿姐的。”
过了一会儿,卷帘微动,衷儿撩了帘子,少年身量,纤细白净,他揉了揉眼睛,奶声奶气的小模样,叫了一声:“阿姐。”
那内侍应了一声,我又道:“最紧急的是瞧瞧这回究竟是谁在陛下跟前儿多嘴了,返来禀报。”
我勾了勾唇角,嘲笑着将那盏杏仁露顺手一巴掌砸到地上,吓了出去禀报的东宫使者一跳,忙跪下道:“微臣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