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稷是儿子,鄂氏是母亲,就是有事商讨也该是他去鄂氏那儿。但是屋前屋后的小厮都是韩稷的人,浅芸又满门子心秘密讨得他欢心,因此竟没有一个抱着疑虑。见着小厮们去了,浅芸便就拿着扇子替他打扇,又揭了铜罩端了茶到他面前。
辛乙到了跟前,说道:“去把世子爷寝室的香点点罢,爷这会儿在露台吃茶,临时还不会返来。”
青霞回到帘栊下一颗心才来得及开端跳,看了眼浅芸后她又当即出了门。
屋梁上韩稷冷眼望着这统统,又悄无声气地顺着屋梁回到里间。
说着,他望着浅芸:“这茶是谁泡的?”
韩稷扭头看了她一眼,竟破天荒笑了一笑。
未几时小厮端了茶出去,见韩稷不在屋里,便要端着茶退出。浅芸迎上去道:“哥儿给我吧,爷交代了茶来了就放在外间摊着。”
青霞听得这话,顿如石化般僵在那边!
青霞气得喉头腥甜,手脚发凉,若不是当着辛乙的面,她几近就要能骂出口来!
青霞也只当没瞥见,立在帘栊下眼观鼻鼻观心。
想了想,她说道:“掌灯,去颐风堂。”
浅芸正开了窗回到屋里,里屋就传来咳嗽声,紧接着韩稷从屋里走出来,说道:“你们谁去请一请太过分来,就说我有首要的事情找她商讨。”
“不消了。”辛乙道:“爷已经沐浴过,也解过酒了。对了,浅芸这会儿在前边儿服侍着,你尽管摒挡好这边琐事就成了。”
而浅芸面上一派惶恐。
“你不喝?那就青霞喝。”韩稷目光又瞥到青霞脸上。
浅芸正在抚弄架上花草,见了她出去便瞥了她一眼。
侧窗下青霞闻声韩稷那般交代着,垂眸想了想,立时便就悄悄回身出了庑廊,来到房里头。
玉轮门这边青霞见得这一幕,眼里的寒意更甚了,她低头想了想,又悄悄上了庑廊,避开别的下人,走到了侧窗下。
韩稷扬唇一笑,望着她:“喝掉它。”
没多会儿院门外就出去了一行人,廊下有人迎上前,仿佛是辛乙。就听得那边厢低语了几句,一行人又径直往这边厢走过来。门外站着的青霞见得是鄂氏,赶紧也躬身退后,跟着她一道进了屋来。
露台这里,韩稷盘腿坐在席上打坐。
浅芸冲动到手都在抖了,等他前脚进门,她后脚便跟了出来。
鄂氏噎住。
韩稷进屋以后歪在凉簟上,目光却透过门口的落纱绣屏闲适地打量着侧窗下。
浅芸却不晓得他去请鄂氏做甚么,先前还未觉甚么,厥后见他这模样一久,内心不免有些忐忑。
青霞一双手掐得死紧,看了看里屋并没有动静,也看不到桌子这边,遂缓慢走到桌旁,揭开铜罩,将手上鄂氏给的那瓶药末倒进茶碗里,伸手搅了搅,然后再扣上铜罩,退了归去。
韩稷站起来,指着上方道:“母亲先请坐。”
浅芸更加慌了:“没,没有谁。”说完又觉并不符实,又连连吃紧地弥补:“奴婢只是接了过来放在桌上,怕有蚊虫落出来,故而加了个罩子。”
鄂氏一进门,扫目睹青霞浅芸无缺如初立在一旁,一颗心便放回了肚里。
青霞面上也有错愕,看看韩稷又看看鄂氏,目光闪动,仿佛心念转得非常之快。
浅芸见得小厮下去,赶紧上前来打帘子。
正瞧得出神,俄然,韩稷蹙眉展开了眼。像是感遭到她的谛视似的,目光刹时便落在了她的脸上。浅芸心头狂跳。赶紧低下头。
浅芸只得止住。
浅芸纵使心慌,也没忘立即跟上去,一起回到后院,韩稷在房门前止步,目光往西面玉轮门下睃了睃,然后便指着小厮们道:“再去端碗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