勋贵与内阁就是压在贰心头的两座大山,他要想掀翻内阁是不成能了,只能比及他们连续告老然后再下杀手,但是他们也都不是傻子,在退位之前必定也会替子孙后代办理好统统,说到底,元老们他动不了,他也没想跟他们火拼。
“父皇何必妄自非薄?”楚王凄然道,“儿臣深知父皇苦处。恨不能以身替之。眼下即使父皇选中了郑王持香读祭,儿臣自省接受过父皇这么多年的恩宠,哪怕最后甚么也没有,只要能替父皇分忧解劳,能还我大周彼苍一片,儿臣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儿臣知罪。”楚王伏地。
天子深吸了一口气。负手走下丹墀,“手握兵权的四家国公府,的确是朕的亲信大患。他们频频架空朕。逼迫朕几近成了傀儡天子,不管是朝上还是后宫,甚么都要插上一脚,先帝当初确是下放的权力过大了。”
“父皇……”
楚王昂首道:“儿臣克日传闻,华钧成与其妹华佩宜另有其父华震阳都曾与陈王府来往密切,固然建国以后疏陈亲赵,但从他近些年频频办事不力来看,只怕还存着替陈王鸣不平之意。”
如果华家公开里怀想陈王并且勾搭陈王旧部的罪名能够建立,那么借由沈家把韩家牵涉出去并没有甚么难处,难的是如何给韩家罗织一个说得畴昔的罪名,就算是诬告他们韩家跟陈王旧部有勾搭,也得有确实的证据,倘若证据不敷,那么反过来堕入泥沼的必是他本身!
天子定睛看了他半晌,眯眼将目光投向窗外,“沈家临时不能动。沈宓现在为朕所用,朕也还要凭着沈家在朝上的职位拢络天下士子。倘若沈家也在这个时候倒了,那么纵使百姓不反,天下文人手上的笔杆子也会将朕的脊背戳出无数血洞来。又还谈甚么替我赵家拢络贤才?”
薰笼里银丝炭仍在悄悄地毕毕剥剥地响着,这声音落在耳里,表情也仿佛更乱了。
天子本来未曾当真,闻声他这番话,却也不由得正视过来,“你是否已经有了甚么眉目?”
天子深深望了他半晌,说道:“你是让朕挟元老们的软肋,瞅准他们不会让天下复兴纷争,从而收回韩家兵权均衡权势?”
“而这几位国公倒是不成小觑。先帝当初应允他们兵权能够随爵位一起传世,如此至高无上的恩宠,终究导致他们目无君上肆意妄为。
“你说的这些朕比你更清楚,但韩顾董薛四家已然抱团。且与内阁诸老都有密切的干系。朕现在虽是高居在龙椅上的天子,实则倒是被内阁与勋贵联手侵压的提线木偶,一个木偶想要将手握着近十万雄兵的四家国公府一手肃除。无异于天方夜谭!”
话正说到这里,程谓俄然躬着身子走出去:“禀皇上,方才收到的动静,后虎帐顾颂新近被兵部升了参将之职,前阵子部下又新增了个三百号人的精锐营,里头多是伤亡在疆场的老兵的后嗣,也有少数将官之子。”
天子拧起眉来。
可捏着兵权的四家国公府倒是如鲠在喉,让人轻松不起来。这些年他没有一刻不担忧着国公们势大成虎,他没有先帝那样的赫赫军功,没有百姓的推戴,他是二世祖,虽坐拥江山,倒是个夹心饼,一面要对付内阁勋贵,一面还要均衡后宫,这类日子,他真是太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