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我一刻也未曾合眼，就是为了等候多铎那边的动静。直到拂晓时分，东方的天涯呈现了鱼肚白，终究有人来报，说是他们的雄师已经获得全胜，即将开入盛京。听到这个动静后，我内心的又一块石头也终究落了地。
目睹代善受窘，我当然不能袖手旁观，因而微微侧脸，假装不经意的模样，及时地给隔座的巩阿岱使了个眼色。
在拂晓的天气中，我模糊看到了他此时的眸子里所饱含的哀痛，几近浓得如不久之前的夜色，或者像陈年的墨块，极难化解开来。
我看了看蜜饯，却并没有吃，现在仿佛连味觉都减退了很多，苦的和甜的，仿佛不同也不算大。奇特啊，如何感受鬓发边上湿漉漉的，仿佛被滴上了水，凉凉的。
"呵呵，数月不见，mm连说话都更加玄机莫测了。"大玉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是我忽视怠慢了，如何美意义让mm就这么站着同我说话呢？""多谢太后赐坐。"我撩起袍角，在她劈面的石凳上坐了下来。"太后从明天到明天，可当真是落拓得紧哪。"大玉儿捏动手里的佛珠，缓缓地，一粒一粒地盘弄着，文雅而安闲。恍忽间，我仿佛看到了那幅收藏于故宫中的画像，那是已经年过花甲的她，朴实而雍容，端坐在榻上，也是如许拨弄着佛珠的。在无声的较量中，身处窘境的她，仿佛比我还要淡定。难怪，难怪多尔衮至今还对这个女人念念不忘。
"哦，昨晚蜜斯方才离府以后，他就清算了几件东西出去了，说是给蜜斯寻觅药方去了，也不晓得甚么时候才气返来。"我已经不抱但愿了，估计陈医士这一趟驰驱也大半没有收成，因而叹了口气："唉，如果我在，就不会让他去白忙活了。"……
在济尔哈朗近乎祈求般目光的谛视下，我紧紧地攥了攥拳头，脸上竟然硬生生地挤出了笑容，连声音也是平和而沉稳的，"背叛大罪，为十恶之首，除非天下大赦……届时，摄政王或许会念在你们昔日的军功上，考虑放你们一条活路，极刑可免。"大赦，或是清朝正式迁都，定鼎北京；或是多尔衮正式即位为帝，这两样大事，只要有其一，就必定要大赦天下的。当然，前面这个步调，此时我是绝对不会流露半句的，哪怕统统人都已经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