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惠太后的面庞这时却少了方才的驯良,神采有些冷酷,恰如一块寒冰普通:“哀家要你进宫,只是盼着若你能获得皇上的宠嬖,如许一来,于我宋氏一门也有所裨益。宋氏到底不算是一等的显赫世家。哀家不比得昭惠太后,她的母亲乃是元靖大长公主,上官氏又是朝中历经四朝的士族。那才是一等一的世家大族呢。另有皇后的母家薛氏一门也是如此。哀家只盼着有一****宋氏一门也能似如此,那便好了。”
茯若与张常在对着仁惠太后福了福方才跪下施礼道:“嫔妾向太后存候,愿太后凤体金安。”
茯若缓住脚步,远远瞥见深寒天涯寒星微芒,只觉无尽凄然,低低说:“也不是甚么大事,只不过是太后叮咛我在后宫多多谨慎就是了。”
茯若一怔,心中垂垂有些明白,恭谨道:“臣妾明白,如果臣妾有一日也能像敬贵妃一样,坐上正一品贵妃的高位。那天然也是臣妾的造化了。”
茯若俯下身,磕了几个头,方才道:“多谢太后挂记,臣妾在宫中统统安好。”
太后只用一枚碧玺翠珠扁方绾开端发,脑后簪了一对素银簪子,头上只饰了一对碧蓝色珠翠,穿戴一身家常的墨青团丝缎袍,袖口滚了两层金银双线镶边,皆绣着稀少的数朵乌黑梨花,上头浅绿明翠的丝线衬着是花叶,繁复中不失华贵。她背脊挺直,头颈微微后仰,握了一卷书,仿佛闭目养神了好久。
天气已是缓缓地变暗了,茯若神采清冷如霜,苦衷却似天气普通暗淡。是不是夜风微微吹过,让人顿觉一种深切骨髓的寒意。
张常在眼中一热,稍稍放心:“嫔妾多谢太后抬爱。”
茯若诚心望着太后:“臣妾痴顽,不知太后所言的深意,还望太后见教。”
太后道:“实在,哀家非要让你进宫是有别的一层深意的。”
仁惠太后已有四十余岁,眼角眉梢都有些细纹的腐蚀,通身都有一种饱经风霜的淡然气韵,她又看了看跪下茯若右下方的张常在,暖和道:“你本日来此,但是来感激哀家向皇上发起册封你为常在。”
茯若点头附和:“既是如此,那你我二人便一同前去吧。”
茯若低首含胸,诚心道:“皇后出身高贵,且又是六宫之主,如果由她抚养嫡皇子,今后天然对嫡皇子的出息有好处的。”
茯若听她二人言之有理,便点头持续持续前行。又走了数十步路,便到了寿安宫,茯若和张常在让宫外的内监出来了通报了声,没过一会儿,仁惠太后身边的宫女秀竹。便出来迎了二人出来。茯若进入寿安宫正殿时,仁惠太后正坐在金丝绣线蟒纹软炕上靠着一个西番莲十香软枕看着书。殿中的灯火略有些暗,掌事宫女文佩正在添灯,窗台下的五蝠捧寿梨花木桌上供着一个银油油的银错铜錾莲瓣宝珠纹的熏炉,里头缓缓透出檀香的轻烟,丝丝缕缕,散入阴暗的喧闹中。
太后微微点头,含了薄薄一缕笑意:“在你进宫之前,哀家让人算过你的生辰八字,当初询儿结婚,哀家也让人算了懿仁皇后的。你的八字和懿仁皇后一样呢!”
仁惠太后扬一扬脸,不置可否,半晌,方低声道:“皇上乃是重交谊之人,你如有幸诞下皇嗣,皇上自会许你高位,现在的敬贵妃韦氏不便是如此么,实在她的出身也还算不得崇高,她能够做贵妃,你如果有了子嗣,做个贵嫔,昭仪为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