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修仪?!”
“见过德妃。”她遥遥一笑,向谢令鸢见礼。
武明贞轻咳了一声,正要拉着谢令鸢伶仃说话。
她晓得先帝有“七政四余”的私兵,但私兵未几,也没甚么用处,好久前就被先帝斥逐了。
昔日何太后都是说几句话,敲打世人,问一问后宫事件,便叫人散了。但是前几日,众妃嫔散去时,她叫住了武明贞。
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
但那又如何?
谢令鸢醒了。
战乱、灾荒、瘟疫……病为首害,而当代医疗前提之瘠薄,小病小痛若未能加以节制,也能夺人道命。没有人丁,更谈不上交粮征税徭役交战了。
谢令鸢一目十行读下来,这清楚是近似伤寒杂病论和令媛方一类的医理。不过白婉仪曾在宫中好久,打仗太医,见地也比浅显大夫开阔。
月光为她身上镀了一层清辉,她安静地一边说,一边捏着刀片在石板上刻下陈迹,那样安静的神采,仿佛并没有感觉她做的是如何一件利国计民生的事。
它好不轻易飞回北燕了,在宫里那些日子每天被德妃倒吊着,之前还能倒吊在丽正殿表面光风景,厥后萧怀瑾几次来看德妃,嫌它碍事,叮咛挂去后院,每天和一堆风干的腊肉为伍,给它形成了严峻的心机暗影。
但现在,天子禅位跑了,这类事她不能让何家晓得,因为何汝岱何道庚心中永久是家属好处至上,他们的反应会超出她的掌控。
睿王爷绕回书案后,从笔架上拿起笔,挥毫洋洋洒洒在纸上落墨。
“蕲州大疫,时民恶寒身痛,发热不退,死者万记,考天时,旬月前大热,五日前北风至,辨为寒闭其内热,处以大青龙汤,麻黄配桂枝发其表寒,石膏清其内热,表里双解,病应汤而退。有病重者,喘气不止,服汤二剂而病减。”
武明贞想到这里,又看了一眼谢令鸢。
她是出自谢家的人,哪怕原主已经香消玉损,那些大师族嫡女的见地,还是会在不经意间被触发。中原早前经历了几百年的混战,哪怕现在晋国一统,因长年与北境开战,并没有获得很好的疗摄生息。遂历经五世,人丁也没有规复到承平时候的水准。
谢令鸢原地欣然了半晌,走回了屋子里。
也不是不晓得,应当说是不体贴,不在乎。
“陛下,出宫了。”
闻言,何太后悄悄叹口气,闭上了眼睛。
战事常常是存亡一瞬,武明贞也算经得刮风波的人,随即沉着了下来,答得四平八稳:“臣妾曾听家父舍弟描述过,常常听得臣妾心不足悸。现在北地陈留王兵变又起,臣妾弟弟受命前去征讨,也不知他现在如何了……”
“吱呀”一声,哦不,是郦清悟起早,正从山上走下来,一身天蓝色罩衫在山风中格外超脱,听到这里的动静,也跟着一眼看过来——
她如何会活着?
白婉仪悄悄摇了点头。
她看向武明贞,目光安静无澜,却含着深意。
月华如练,白婉仪发觉面前蓦地敞亮了很多。
梦里,她梦见了还在宫里时的妃嫔姐妹们。她们一人一个调性,凑在一起你言我语,难调和得很,她在莺莺燕燕的娇柔腔调中,终究听到了一记钟声。
不是错看。
她想起了父亲对有些上位之人的评价。
“……”
林宝诺被她安排在隔壁的配房,早早地就歇下了。没了宫规和皇权束缚,林宝诺对白婉仪谈不上讨厌;但晓得她是九星,也谈不上喜好。而白婉仪呢,给了林宝诺一些皮肉外伤药,是这些日子在山里采摘药草时便宜的,并不在乎林宝诺对她的态度是喜好还是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