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甚么？”
如懿取过绢子按了按塞住的鼻子，闷声道：“多谢太医。海常在如何了？”
如懿啜了口热茶，渐渐搓动手背暖手，淡淡道：“你的话是不错，甚么理儿都占全了。但是你的眼睛太高，只瞥见了我的好处，却未瞥见弊端。”
惢心的面色沉寂如水：“奴婢候在咸福宫外，瞥见小主受辱，当然要去禀报。只是……”
惢心已经陪着太医看过了海兰，现在又跟过来请许太医给如懿诊脉。许太医取出朱紫色的请脉包垫在如懿手腕下，又搭上一块洁白的绢布，告一声“获咎”，才敢把两指落在如懿的手腕上。
如懿拍一拍她的手臂：“方才阿箬说了那么一大篇话，你只在中间温馨听着。但我晓得，今儿早晨没有你去养心殿报信，皇上来不了那么快。”
回到延禧宫中已是深夜。安设了海兰在后殿住下，又请了太医来给她诊治，如懿才回到寝殿里稍稍安息。固然早换上了丰富的暖袄，如懿又抱着几个手炉取暖，还是感觉身上一阵阵发冷，便命小宫女又端了几个火盆出去烧着。小丫头绿痕用松纹银漆盘端了几大碗浓浓的红糖姜汤喂了如懿喝下，又替她加了个貂皮套围得严严的。如懿取过一碗给裹着大袄蹲在火盆边取暖的阿箬：“快酽酽地喝一碗，去去湿冷。”阿箬忙抬头喝了，如懿也喝出了一身的热汗，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才感觉身上松快了些。
如懿掩不住端倪间的倦怠之色：“好了。我也乏了，筹办着安设吧。”
宫人们退了下去，惢心在一旁悄悄地立着往案上的绿釉狻猊香炉添了一把安神香。那雪色的轻烟便从盖顶的坐狮口中悠悠逸出，暖和沉寂的芳香悄无陈迹地在这寝殿中萦纡袅袅，散出放心安神的宁和飞香。
如懿眉心一动，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这就是你比阿箬细心的处所了。言语未几，但眼睛都落在了实处。我没有白疼你。”
暖炉的热气氤氲地扑上脸来，蒸得室内供着的蜡婢女气勃发，让人有半晌的错觉，恍若置身四月花海，春暖六合。但是，窗外明显是酷寒时节，数九寒天。而宫中的境遇，只会比这寒天更寒，如何也暖不过来。
许太医摇了点头，似是沉吟不已。
如懿愈感觉不安，便道：“许太医是常来常往，专照顾本宫的，有甚么话无妨直说。”
如懿的手微微一颤，郁然叹了口气：“现在的景况对我并不好，一味去争，只要摔得头破血流。忍一忍畴昔了，今后的日子便松快些，也感觉没那么难忍了。如果不忍，永久就挤在一条窄道上，那就真的难堪了本身。”
许太医沉吟好久，才道：“微臣会细心衡量着开个方剂，使寒气外泄，伤口愈合。也请娘娘叮咛服侍常在的宫人们，每日用热盐水浸泡小主双足的涌泉穴，热水以能适应为度，每日临睡前浸泡半个时候。别的每日中午用艾灸熏涌泉穴，每日一次，至涌泉穴有热感上行动度，熏好以后敷上用酒炒过的吴茱萸护着。比及伤口好了以后，再每日按摩，但求见效。”
阿箬不解：“弊端？”
阿箬嗫嚅着嘴唇说不出话来。如懿支着额头，悄悄挥手：“今儿早晨你也累了，着了气又受了冷，从速去歇下吧。”
阿箬独自道：“小主身上冷，奴婢内心冷，内心更是有气。慧贵妃是甚么人？畴前在潜邸的时候是矮了小主一头的……”
如懿淡淡地吁了口气，惢心忙问：“小主，是焐着汤婆子不敷暖么？”
阿箬一时答不上嘴，只得问：“那小主筹算一向这么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