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兰睁大了惶恐的双眼,像是一只方才逃脱了灭亡与攻击的小小的幼兽,无助地裹着被子,想要把本身缩进看不见的角落里。床上的湖水色秋罗帐子跟着她狠恶的颤抖像是被厉风刮过的湖面,无声地漾起起伏不定的波縠。她喃喃地低诉着,带着深受刺激后的降落与惊悚:“他们打我的脚,他们,他们要搜我身上!姐姐!我受不了,我再也受不了了!”
如懿忙挥了挥手,表示世人噤声,才在床沿上坐下,轻声哄着道:“海兰,是我,是我来了。”
如懿酽酽地喝了一碗,便说还要,惢心搭了把手在她额头一按,惊呼道:“小主额头有点烫,怕是发热了呢。”
惢心想了想道:“那奴婢用小银吊子取了来在寝殿里头熬着,随时想喝就喝着。奴婢醒着点神看着就是了。”
如懿感觉身上软软的,半点力量也没有,口中腹中都是焦渴着,只得懒懒道:“喝了那么多姜汤,怕还是着了风寒了。”
海兰死死攥着如懿的手不肯放,哀哀道:“姐姐,你别走。”
海兰紧紧地攥着如懿的手腕:“姐姐,我没想到你会来,如果你不来,我必然被她们……”她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海兰才渐渐平伏下来。如懿伸手搭了搭她的额头,柔声道:“额头比我还烫,今儿是冻着了吧?没事儿,太病院的药好得很,喝下去就好了。”她悄悄地拍着海兰的肩膀,像哄着婴儿似的,“药是治病的,别管是你身上的风寒还是脚上的伤,都会好起来。如果内心还惊骇,你就想着,这儿是延禧宫,离她的咸福宫远远的。有甚么事儿,你说一声我在前殿就闻声了。”
如懿忍动手腕上的疼痛,浅笑道:“我不走,我看你睡下了再走,好么?”她接过叶心递来的药,“喝下去,喝下去病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