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看着天子的身影,不觉百感交集,抚着小腹,神采黯然。这便是君恩了,虽则有了身孕,虽则是皇后,但永寿宫那场风波,到底是伤了里子了。
年下时气候酷寒,接连下了几场雪,天子干脆除了养心殿,便只宿在咸福宫里。嬿婉益发不得见天子,不觉也焦急起来。但是,颖嫔初得恩宠,却也有些手腕,和恪常在将天子围得水泄不通,嬿婉如何能见获得,去了咸福宫几次,反而被颖嫔瞧见受了好些闲话。“令妃放心,皇上在我这儿好好儿的,如何也不会贪喝鹿血酒了。”
嬿婉见她磕得额头也青了,怕旁人见了要问,忙止住道:“好了!”
天子笑道:“这便够了。选了四个,四角齐备就好。”
田嬷嬷吓得脸都变了,腿脚一软就跪在了嬿婉跟前,要求道:“令妃娘娘,可不敢啊!那不是旁人,是皇后娘娘!”
田嬷嬷倒也还殷勤,见了面便谈笑:“小主这个时候唤奴婢过来,但是看上了嘉贵妃身上的胞衣?算着嘉贵妃可也快生了呢。”
颖嫔风头正盛,嬿婉也只得悻悻返来了。这一来,嬿婉气急交集,少不得叮咛春婵唤了田嬷嬷过来发言。
天子搁下笔,意味深长地看了如懿一眼,口气暖和体贴而不容置疑:“皇后有着身孕,才三个月吧,还是不宜多思,特别前朝的闲话,也不要多听。”
这番话,便是对嬿婉等人委宛的怒斥了。如此,天子亦不肯等闲往这几小我宫中去,只耐着性子保养身材,到底也萧瑟了下来。
天子将外务府定好的封号给了如懿看,道:“西林觉罗氏是满军旗,林氏固然是汉军旗的,但她阿玛拜唐阿佛音是蒙军旗的,拜尔果斯氏和巴林氏也都是蒙军旗的。皇后看看,宫室该如何安排?”
但是,如懿的有孕,并未让嬿婉有料想当中的继得君恩。天子仿佛是含了对如懿的愧意,除了每日去陪如懿或是玉妍用膳,常日里便只歇在绿筠和庆嫔处。连太后亦不由感慨:“日久见民气,服侍天子的人还是要沉稳些的好,便足见庆嫔的宝贵了。那日永寿宫那样混闹,到底也不见庆嫔厮混了出来。”
田嬷嬷愣了愣,像被针扎了似的从速缩回几欲抚上那些银子的手,咋舌道:“小主的意义是,像对着舒妃那样如法炮制?”
因着如懿有孕不能劳累,太后又安于享用六十大寿的喜庆,以是便由外务府和礼部筹办,天子自行选定了人选。
天子道:“那也好。本日着人打扫出来吧。特别颖朱紫和恪常在是蒙古亲贵之女,安插上要格外有些蒙古的风味。”
但是,如懿亦知,如许的尊荣背后,更是因为太后的长女端淑长公主嫁在了准噶尔,对此次的准噶尔内哄很有管束之效,天子才会如此歌舞升平。但太后常常体贴起端淑之事,天子便笑着挡归去:“mm统统安好,又有公主之尊,皇额娘甚么都不必担忧。”
嬿婉含笑抿了口茶:“嘉贵妃的胞衣本宫不在乎,要就要最好的。皇后身上那张,如何?”
“一样是女人,有甚么分歧的?对着舒妃你敢动手,对着皇后就不敢了?”嬿婉莞尔一笑,“本宫也没叫你杀了皇后腹中的孩子,只是但愿皇后不要再生养罢了。皇后娘娘三十多岁了,生了一胎再不能生,也不奇特啊!没人会狐疑你的。”她伸出纤细的指爪,“你瞧,这么一剥,撕下胞衣,扯伤了宫体,一了百了。”
如懿扶着腰肢渐渐在天井中踱步,抚着一枝开得富强的金桂道:“事无万全,你若觉得皇上是故意萧瑟,削了本宫的皇后颜面,那便是如此。你若觉得皇上只是体贴本宫有孕,那也便是皇上的一番苦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