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昱极力收住眼底的顾恤,喃喃反复:“是,另有诸多大事……”声音越来越低,像是不知如何扫尾似的。
宋扬灵见他面色冷峻,几近崩溃的情长终究垂垂收转。走到这一步,血流成河,不是为了被后代之情裹挟,痛不欲生的。
不由暴怒:“孟昱!”喊着,已经挥拳而上。
挣扎声,□□声,嚎哭声,伴跟着猎猎热风悉悉索索地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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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庄便不再多言。
“这些人!”落井下石最是轻易。宋扬灵一怒,倒又生着力量来:“去他故乡问问。他在京中无亲无端,只怕回了客籍。”
终是一点眉目也无。
一点都不甘心啊!
明显是九五之尊,明显高贵无匹。但是在恋着黛筠的时候,她恰好一心系于皇兄。厥后将一腔密意移在扬灵身上,而她一向别有用心!
宋扬灵大惊:“他出宫今后没回宫外府邸?”
她抬手揉了揉眉心:“是,哀家要回宫。另有诸多大事等着哀家。”
“是……是”,槐庄略一游移,又缓慢作答。踟躇了一会儿,终究道:“柳桥只是一时胡涂,却绝没有半点叛变皇后的意义。”
一夜未归么!
槐庄一愣,内心伤酸涩涩的感受泅开,却俄然重重点了点头:“奴婢晓得的。”语气虽轻,却带着勇往直前的果断。
——叱
“她对朕,真的只要恨么?!”
宋扬灵的神思有些恍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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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枚死命拽住孟昱的领子,口中犹在对峙:“你让她来!让她来!”
“孟昱,你这个小人!我与扬灵结婚十载,你就只能躲在背后偷偷摸摸地觊觎!你……”蔺枚到底自小好教养,从不恶语伤人。即便激愤交集,满心仇恨,亦吐不出脏字。
宋扬灵没想到孟昱俄然闯出去,平空熟行腕被扣,由不得往下一沉。目光从孟昱俊挺的侧颜,落至蔺枚几近猖獗的脸。
蔺枚更加怒不成遏,大声喝到:“猖獗!朕是天子。”明显已经严肃扫地,还想仰仗天子二字要孟昱臣服。
屋子里除了漏壶再没有其他声音。
唯周婉琴面不见忧色。
“早在先帝赐婚你二人之前,我已下定决计要娶扬灵。无法赐婚旨下,我们是要远走天涯的。但是,临走前,俄然得知宋家全族被先帝暗中所灭。”
同床共枕了十年的人。
“我不会让她脱手,乃至不会让她看到这一幕。我不要她后半辈子都被你的仇恨谩骂。”
颠末宋扬灵身边,行个礼,就推了门出来。
孟昱将刀一分一分抽出。血顺着凹槽滴滴答答往下掉。像淅淅沥沥的雨声。
“即便她嫁给你。我想只要我一世不娶,不管对不对得起她,起码不负本身。但是,厥后因我多年未娶,宫中起流言。婉琴,她因为我,伤了双眼。到底是如许,再深的执念亦抵不过世事情迁。我娶婉琴为妻。”
孟府里下人传闻自家将军又立了这等大功,皆是喜气洋洋,与有荣焉。
“出去!”孟昱话音一落,已将匕首从宋扬灵手中夺了过来。
走到半道,宋扬灵俄然提起:“宫里太乱了,把魏松找返来罢。”先帝死了,黛筠死了,现在蔺枚也死了。她和孟昱之间,又隔了通途鸿沟。争了大半辈子,现在只想要一个故交,哪怕说不起畴前。
孟昱一手拿着匕首,一手管束住蔺枚。神采安静得仿佛无风海面。浓眉,狭长的双眼,若刀刻般的脸部线条。他对身后的宋扬灵道:“你去内里等。”
剧痛俄然袭来。五脏六腑仿佛裂开,脑筋像被重锤击中。他的神采从未这般狰狞。仇恨像玄色的毒,从七窍中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