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孟昱的声音。周婉琴没想到孟昱会出去,一时倒呆住了。
孟昱略想了想,清咳一声,安闲道:“大王也太多虑了些。不是我夸口,我朝毕竟地大物博,朝中一日事件只恐抵得上望楼一年。互市之事在我朝虽则也首要,但并非最首要之事。太子乃储君,将来要即位为帝,掌二十州数万民,怎能只熟知互市一事?自是历练过后又去主管其他事件。”
安士图负手在殿内来回踱步,一闻声内侍出去通传,也不等孟昱出去,就迎了出去。
“大王言重,孟某是我朝使臣,所作所为都是为两邦交好。不知是否海内碰到甚么毒手的事?”这一年风调雨顺,并无天灾天灾,孟昱实在想不出有甚么突变让安士图担忧至此。
“你也知改过帝即位以来,特别是你驻守望楼以后,两国贸易互市更加频繁。今岁又有太子亲身督商,我大半百姓连粮食都不种了,与贵邦互换了丝绸、茶叶,又拿去别国贸易。”
只听他字斟句酌地对孟昱说:“病势是有些沉了。将军是中原人,自是比小人更体味医者医得了病,医不了命。”
孟昱一听,眉头皱得更紧。望楼到底不比都城,药物完善不说,大夫也少了很多。如果婉琴真有三长两短,焉知不是本身执意要来望楼导致。
珍珠游移地摇了点头,蓦地一顿,又道:“噢,对了,昨晚林大娘来存候,与夫人说了会儿话,说到故里江淮。夫人提了一句说小时候吃新奇的笋,拌点香油就鲜得不得了。”
“我传闻了,王后亦说要前去看望,又担忧扰抱病人不得歇息。就请你转请安罢。只是凡是药材、太医,你固然调派。”
二人又扬鞭出发。
贰心中焦炙,来不及细问,抬脚就朝内院跑——府里只要周婉琴身材不适,也只要她出事,才会如此大张旗鼓。
安士图被肉挤得眯缝起来的小眼睛总算放出了光彩,他低低笑道:“寡人就知这事找你准没错。将军在贵国声望,寡人亦时有耳闻。寡人传闻朝中高低,京中百姓,至今仍念你功绩。”
孟昱尚在周婉琴屋内。一架翠竹屏风,看得人满眼熟碧。屏风前面悄无声气。他不由抬高了声音,问珍珠:“夫人用了饭未曾?当今是歇下了?”
孟昱一贯固然体贴周婉琴病情,却绝少亲身看望。约莫是林大娘一事让他实在感慨,便走了出来。
到家里天还是亮的。他的府邸完整遵循望楼本地形制修建,一点也看不出中原风味。白墙白顶,用的是白水河里的沙石。院子里没种树,倒是引了股水,围城水池,种了好些芦苇。风一吹,沙沙沙地响。
珍珠连连点头,又抬高了声音,红着眼圈道:“是林大娘。将军出门后没多久,林大娘在井边跌了一跤,当时就没了。林官家哭着来报,夫人叫清算了府里预备丧事。”
刚来望楼时,珍珠还是十三四的小丫环,做不了邃密活,现在也大了,特别是虎魄出去嫁人今后,周婉琴身边一应事项倒是她卖力的多。
“些些浮名罢了,皆是我朝陛下圣明,文武百官方有效武之地。”
他翻身上马,叫问剑牵了去。刚进前院,就遇见几个抱着白帐幔的下人向他存候。他昂首细看,只见檐下各处都挂上了红色帐幔。内心蓦地一惊——这是中原丧事时才有的安插。
艳阳高照,照得城中连接一片的红色屋顶熠熠生辉。
孟昱想安士图如果在都城没有耳目动静才是怪事,是以笑道:“大王运筹帷幄。但未知是何动静让大王如此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