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易出来已有一个时候。可没有一丝声音传出来。
“朕才是今上，是天命所归的真龙天子！”
但是最难过的不是久跪的酸麻，而是陛下不发一言的沉寂。像千钧重的担子压在肝胆上，将他的胆气一丝丝耗尽。
宋扬灵已然柳眉倒竖。她即位数载，亲政爱民，呕心沥血打造升平乱世，想不到如此斐然政绩之下，还要因性别而饱受成见。楚易如此想，焉知别人亦不做此想？
陈绍礼看她一眼，又收回目光，抬脚将前面的小石子悄悄踢开：“尚仪局丢了本册子，是昭仁二年的。”
一阵夜风来，刮得陈绍礼的声音都凉透了：“怕只怕，帝心生变。”
陈绍礼俄然侧身，望着周君清，幽黑的瞳人里有言不尽的深意：“米氏在冷宫中住了多久？陛下可曾去冷宫看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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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君清低着头，只笑，却不说话。双颊一寸寸红起来。
她当日出宫嫁人，从宫里带了很多人出来，厥后连续打发了一些。现在身边另有一个白叟，是奉侍过她母后的，于宫中掌故甚是熟谙，便派人请了来讲说闲话。
陈绍礼乍闻声声音，却瞧不见人，四下一望，才瞥见周君清穿了一身青衣，站在树背面，枝条富强的，煞是不好辨认，现在看清了，当即笑道：“白日下过雨，细心泥地上滑，等我来牵你。”
天刚蒙蒙亮。武英殿的屋檐在灰蓝的天涯划出一道和顺线条。昨夜里下了雨，才刚止住。平整的青砖路上浸着水迹，眼色看着黑了一层。
陈绍礼叹口气，不再说话。
勤政殿的大门关得紧紧的。槐庄、碧檀都只在殿外候命。
“何事？”蔺桢不自发连声音都发紧了。
他双眼一闭，又缓缓展开。喉结高低一滚，晦涩却恐惧地开口：“太子是陛下立的太子，是真龙血脉，微臣对其多加保护，无愧于心，亦无愧于天下！”
这个宫女因大哥功高，早封了孺人。现在算起来虽还是长公主府的下人，但孙子们早有了出息，她常日里也都住在外头自家府里，不过三不五时来府里存候。
楚易伏下头去：“青史自有公论。”
楚易已经豁出去：“微臣所言，乃人伦正道。臣本日敢言，已不筹算苟活人间！”
“好端端的查问甚么？莫非你徒弟在外头多讨了小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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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你将手探出滚边绣纹衣袖，能感到一点点凉意。夙起的宫人拿着竹扫帚扫地上的落叶。沙沙沙一阵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