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千雪没猜想她竟问了这个,当即怔了怔,才缓声开口,“孙烈不过是火线兵士,不是甚么了不得的大将与前锋官,此番战死疆场,多数是与那些战死的兵士一同埋在雍州,一定能送回京了。”
绿竹失魂落魄的被人扶着出去,便瞧见沈青黛身边的花楹正侍立在一旁,瞧见绿竹这幅模样。忙上前帮着宫女扶住她,奇道:“绿竹姑姑这是如何了?”
绿竹心中绞痛,那泪水流的更澎湃,“娘娘,奴婢能求您跟皇上说一说,可否把孙大哥送返来?”绿竹也知此番要务实在过分无稽之谈。平常的兵士,死了就是死了,马革裹尸,哪儿能等闲就把尸身运返来。如果当真能运返来,怕是旁的兵士遗孀都要如此要求了。
绿竹见云千雪面露难色,也不敢再深求,只道:“奴婢在娘娘身边多年,本来该经心极力。娘娘对奴婢体贴有加,到处照顾。便是让奴婢一向陪着娘娘原也是极应当的……”绿竹说着,大是哽咽,“可娘娘身边得力之人很多,小回子、映书、映画等人都是忠心耿耿的。香薷自要陪着娘娘,可现在有她在,奴婢毫不肯在与她处于同一屋檐下。奴婢想出宫。”
这一日,她身上大好,便开端在屋子里清算金饰承担,将这些年堆集下的犒赏与财帛一一盘点检察。这工夫,照看她的小宫女进门,向她道:“姑姑,翊贵嫔身边的花楹姑姑请您往北六所去一趟,说是有孙大人的动静跟你说。”
孙烈的死讯是跟着火线的战报同来的,此中也不过寥寥数据。绿竹问的这些,张祺瑞也无从作答。
绿竹却只要两分的信赖,也是心如死灰,只觉这一世在没法去看李香薷的这一张脸,便对云千雪再三哀告,“娘娘,孙大哥家中只要一个六旬老母,她也只要孙大哥这一个独子。现在孙大哥战死,抛下她也是不幸。奴婢,奴婢想与孙大哥冥婚,今后能照顾孙大哥的母亲,为她养老送终。”
云千雪只道现在绿竹内心难过,心机全不腐败,只先临时应了,多留她几日,等她想通了或许便也好了。
云千雪悲从中来,起家道:“我去看看她。”
小回子垂着连,非常的悲哀,道:“娘娘,绿竹她……殁了。”
李香薷心觉这事儿大有不对,待绿竹退出殿后,云千雪便将赵全的话如数奉告给了李香薷。李香薷向云千雪再三发誓,说本身绝没有让孙烈去西北疆场。云千雪心中存疑,立时让小回子去寻那侍卫赵全。
到了晚间,霍延泓用了晚膳,又要回建章宫召见群臣。绿竹歇了好久,算是勉强缓过神来,也不睬睬李香薷,进了合欢殿,噗通一声跪在了云千雪面前,泪落涟涟道:“娘娘,孙大哥的尸体何时能送回京?”
云千雪大是惊诧,道:“出宫?你此前说过,你父母皆以亡故,现在孙烈……你出宫又要投奔谁呢!再者,孙烈之死,到底与香薷无甚干系,你何必……”
到了晚间用膳的工夫,因着绿竹好几日不再面前服侍,云千雪倒是也没问起她。小厨房正端上各色应时气的甘旨菜肴进门,小回子仓促的走出去,惶急的跪隧道:“娘娘,绿竹……”小回子强忍着面上的悲声与喉间压抑的哭意,勉强镇声道:“娘娘,绿竹没了。”
绿竹昏睡了半刻才幽幽转醒,这时候翊贵嫔还在与云千雪说话。花楹天然也陪在屋子里同那小宫女照顾绿竹。绿竹转醒,小宫女自不能让翊贵嫔的宫人去取药,便请花楹在这陪着,她先将太医开下来的药给绿竹端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