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人事两茫茫，已然物是人非了。顾临怡嘴唇微微一动，艰巨道：“青萼，当年我并没想过让你死。或许当年是我一时胡涂，可我向来没想过置你于死地。”
云千雪回眸看着姜子君，道：“幸运？”
姜子君笑笑，宽声道：“顾临怡今儿个回宫，怕是正中了你的算计，安宁太主脱手了。依我说，这件事情没有迅疾的做个告终，是顾临怡与汉阳太主抱着一分幸运。”
姜子君一身镂金百蝶穿花橘红洋缎窄裉袄，石青色洒大红碎花洋绉裙。斑纹绣的疏落有致，好不华丽夺目。她坐在窗下，正用银剪子剪着窗花。闻声云千雪幽然的声音，微微一笑道：“这一年一年，来鸿去燕，过的可真快。”她说着，收了收剪子，一幅“和合二仙”的窗花就被剪了出来。
彼时，姜子君刚从合欢殿分开，云千雪正在暖阁里哄着颜欢。颜欢的手小小的，一下一下抓着云千雪的手指，云千雪一躲，她便咯咯的笑。云千雪每躲一下，她就咯的一声。银铃普通，笑的极是好听，让云千雪的心都跟着熔化了。
“青萼，你可记得，你当年与我说过甚么？”顾临怡一只手微微攥拳，长长的指甲俄然回声折断。那声音，在喧闹的合欢殿内尤其的清楚。
云千雪抿唇带着暖和的笑意，接了她这窗花，直接就贴在了窗上，赞道：“剪得真好，我就不会做这个！”
姜子君嗤的一笑，“打发晨光罢了，常日无趣，到了夏季里，下了雪，也只能关在屋子里。就寻么着做点儿甚么，这么些年，再笨的人手也灵了。”她语顿，望了望窗外，起家轻巧的推开窗子，瞧着窗外精密的大雪落下，笑呵呵道：“今儿个楚氏进冷宫。”
“摆布都是日久见民气，不必管他背后隐着甚么诡计狡计，总有暴露狐狸尾巴的时候。”姜子君悠然一笑，又取了一张金箔剪起来。
顾临怡强忍着心中妒忌的肝火，挖苦一笑，道：“元贵妃当真是天底下第一对劲的人。”
“你就是个菩萨！”姜子君探脱手，让一片雪花落在手心儿。手里一凉，很快，那雪花便化成了一片雪水。
云千雪眼神似是窗上的冰花，冷然牵了牵嘴角，“有很多事，都想不明白。这么些年，我总觉着嘉妃不是那么心机深沉，能谋算到这个境地的人！”
“瑞雪兆丰年，天授五年也要畴昔了。”云千雪看着窗外固结的浅浅冰霜，莹白一片，窗外的六合，也是素白的一片恍惚而难辨脸孔。
云千雪一笑，惊奇道：“公公怎的在上朝的时候来了？”
姜子君这才了然，啧啧道：“你内心又打着放长线钓大鱼的主张！”
顾临怡眉心狠恶的一颤，想起往昔各种，仍旧笑靥如花，道：“当年的事儿，除了你，另有谁晓得的更清楚，青萼。我早就应当看出来，是你返来了。”
卉春不敢应顾临怡的话，小声道：“娘娘，现在元贵妃风头一时无两，我们何必去惹不安闲。便是大长公主也交代，让娘娘务必沉下心……”
她话音刚落，却听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李香薷陪着尹航进门，喜滋滋的向云千雪请了安道：“贵妃娘娘、和敬夫人万福金安。”
姜子君冷静未作声，殿内极静。滴漏里的水一滴，又是一滴落下。那声音悄悄入耳，不免让民气潮浮动，出现无穷唏嘘。
顾临怡的声音比这内里的气候还要冷上三分，卉春情里一凉，忍不住提示顾临怡道：“娘娘，临行前，太主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