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须,青樱沉声叮咛,“阿箬,陪我去寿康宫,拜见太后。”
青樱沉吟半晌,诚心望着乌拉那拉氏,“因为姑母与我,都是乌拉那拉氏的女儿。”
青樱想起这几日境遇,不觉也有些蹙眉,乌拉那拉氏打量她神采,淡淡道:“如何?才进宫,名分尚不决,就波澜顿生了?”
青樱望着乌拉那拉氏,屏息敛神,慎重下拜,“青樱愚笨,还请姑母见教。”
乌拉那拉氏眼皮也不抬,“但是嫁个弘历为侧福晋,你就心对劲足了么?到底,侧福晋也好,格格也好,都只是妾室罢了。”
乌拉那拉氏点头,“这话另有点出息。人云宫门深似海,安身艰巨。何况你又是我的侄女儿,要在后宫安身,只怕更是难上加难。”
青樱含泪道:“姑母的性子怎肯屈居人下,又是摧辱本身的人。宁肯玉碎,也毫不瓦全。”
她望着长街幽狭的墨色天空,极目了望,前朝的太和殿、中和殿、保和殿犹自热烈不凡,五颜六色的烟花残暴飞起在紫禁城无边无尽的黑沉夜空里,全部夜空几近被照得亮如白天,连一轮明月亦黯然失容。不知哪来的一只寒鸦,怕是被灿艳的炊火受了惊,拍着乌沉沉的翅膀,呀呀地飞远了。
乌拉那拉氏扬起下颔,高傲道:“我是堂堂大清门走进的皇后,莫非还要听她措置。还是你本身自求多福吧。”
夜风幽幽,吹腾飞扬的大氅,恍若一枝凄惶寻着枝头能够栖落的蝶。青樱缓住脚步,远远瞥见深寒天涯寒星微芒,只觉无尽凄然,低低说:“这……恐怕是我和姑母的最后一面了。”
乌拉那拉氏笑了笑,语气酸涩,“身在帝王家,议论情分,岂不成笑?”她见青樱只是不觉得然的模样,不觉叹了口气,“你这个年纪,天然是不能明白的。也好,不明白总有不明白的好处,自发得安乐,何尝不也是一种安乐呢。只是青樱……从本日起,你可再不是王府的侧福晋了,皇宫深苑,又岂是戋戋一个王府可比?”
乌拉那拉氏略略点头,冷然道:“我所能教你的,只要这些了。败军之将的残言片语,你感觉有效就听,无用过耳即忘就是。时候不早,你走吧,惹人谛视标话,明朝或许就是死期了。”
心头的轰动乍然崛起,她被惊得后退几步,不免生了几分怯意,低低道:“青樱不敢妄求皇后之位,只求皇上恩爱悠长,做个宠妃便可。”
阿箬悄悄看青樱,只见她神采清冷如霜,脸上再无一点泪痕。天涯烟花残暴缤纷的光彩照太重重赤红宫墙,千回百转辉映在她脸上,愈显得她肤色如雪,沉寂如冰。
青樱想起弘历,只觉万般郁结都疏松开来,只余如蜜清甜。“皇上对我非常钟爱,三阿哥只视我如无物。情分轻重,青樱天然晓得辩白。”
阿箬候在长街深处,本是焦心得如猫儿挠心普通,见青樱出来,才松了一口气,“小主,你终究出来了。”
乌拉那拉氏唇角扬起挖苦的笑意,“宠妃?除了具有宠嬖,另有甚么?宠妃最大的上风不过是得宠,一个女人,得宠过后得宠,只会生不如死。”乌拉那拉氏冷冷扫她两眼,“我们乌拉那拉氏如何会有你如许目光短浅之人?”
青樱忍着泪,非常慎重,“青樱明白。”
青樱满脸都感觉烧了起来,讪讪地垂动手立着,不敢说话。
青樱起家辞职,“青樱先走,将来如果便利,还会再来看望姑母。”
那是一个女人平生的泣血之言啊!
乌拉那拉氏干脆地笑了一声,冷道:“我虽老了,你还年青,这才是最要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