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制止目光与玫承诺的脸相触,只道:“白花丹到底是甚么东西?”
素心斩钉截铁道:“绝没有了,奴婢赶着畴昔。到了永和宫只要娴妃娘娘陪着,奴婢给了药便走了。”
她想着,便抬眼看了看皇后,皇后只是垂着脸,想古刹里供奉着妙严佛像,无喜无悲,宝相寂静。如懿把玩着衣衿上垂下的金丝串雪珠坠子,那珠子质地圆润而坚固,硌得她手心一阵生疼。她更加感觉风寒没有散尽的晕眩逼上脸来,少不得按了按太阳穴,替本身醒醒神。
皇后眼波似绵,绵里却藏了银针似的光芒,“那么实在除了娴妃,便没有别人再能碰到那瓶药膏了。永和宫里,也没轮到给这个。娴妃,你能奉告本宫,是如何回事么?”
天子的茶盏里翠莹莹如一方上好的碧玉,他悠然喝了一口,“固然没见着,内心想着,就如见着了一样。”
素心的手腕留着指甲大的一个红色的疤痕,明显是几天前伤的。她吃紧地辩道:“奴婢不敢扯谎,这事儿太病院好些太医见着的,都可觉得奴婢作证。”
皇后的笑意凝在唇角,似一朵将谢未谢的花朵,凝了半晌,还是让它伸开了花骨朵,“提及这个事儿来,臣妾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皇后很有难堪之色,游移道:“皇上,玫承诺出身乌拉那拉氏府邸,想来娴妃顾念交谊,必然不会做如许的事。”
天子微一沉吟,“你说你用药了?是哪儿来的药?”
天子啜了一口茶,扶住皇后道:“皇后一贯贤惠,朕是稀有的。只是素心……”
她眼里含着泪花,依足了端方行了礼,天子未等她行完礼便拉住了道:“这是如何了?即便是受了两掌,这些日子也该好了啊。”
天子本来稀微的笑容垂垂多了几分暖色,“恰是因为她跟在朕身边的日子不久,却事事遂心,像一个跟朕久了的人似的,甚么事儿都想到了。朕才感觉她知心投意。”
赵太医恭谨道:“是。入了冬的各宫里都领过白花丹的粉末,配上海风藤的晒干的叶子,是一味祛风湿通络止痛的好药。宫里湿气重,皇后娘娘的恩情,每个宫里都分了很多,做成了香包悬在身上。只要玫承诺新近承宠,她的永和宫刚清算出来,所以是没有的。”
天子微微点头,语意沉沉,“你放心。”
天子浅笑道:“皇后跟朕,有甚么不当说的。”
赵太医便道:“皇上,皇后娘娘,那日微臣也在太病院,是有这个事。因这类药膏配制不易,那日只要这一瓶了,就从钵里取了一点给素心姑姑用了。”
玫承诺绞着帕子,恨得银牙暗咬,“是了。那日素心送了药,娴妃陪臣妾坐了会儿也走了。以后再没旁人来探视过臣妾了。”
天子便不再言,只问道:“王钦。朕记得刚有太医来替朕请过安然脉,还在么?”
皇后浅笑道:“那日贵妃是气性大了些,可玫承诺也有不是之处,皇上内心惦记取玫承诺,却不放纵她,臣妾非常欣喜。”
玫承诺哭着,便将脸上的纱巾霍地扯下,如懿瞥了一眼,差点没吓了一跳。玫承诺的脸本来只是挨了掌掴红肿,嘴角见了血,现在不但肿成青紫班驳的一块一块,嘴角的破坏也腐败开来,伸展到酒窝处,起了一层层乌黑的皮屑,像落着一层霜花似的,底下暴露鲜红的嫩肉来。
如懿的喉咙里像含着一颗酸透了的梅子,吐不出也咽不下,她脸上挂着勉强的笑意,忍不住问道:“玫承诺服侍皇上的日子也不久,如何皇上如许喜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