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殿内,珠帘重重以后还是清约高雅中略带富丽的气味,卧在被褥当中的晞月还是是养尊处优的独一的贵妃。但是,却总少了那么点人气,便是这宫里大家赖以保存的天子的宠遇。
太医数次禀告以后,天子终究道:“既然病得那么短长,皇后是六宫之主,让皇后去瞧瞧吧。”
九宵听着不幸:“你看着真是心疼!那你如何不去求求娴妃娘娘?好歹她在冷宫的时候,我们也帮衬过她。”
如懿剥着水葱似的指甲,漫慢道:“传闻这一贯咸福宫里不大洁净,又有宫女发了疥疮打收回去了,也不知贵妃如何?她是病透了的人,若再沾上一点半点,皇上也不好对高大人提及。”
凌云彻点头,决然道:“她既然已经返来,我便承诺过她,会平生一世照顾她。固然启祥宫里的日子艰巨,我已经托人奉告她,要她必然要熬得住,我必然会想体例的。”
李玉会心,便领人退下,天子方才淡淡道:“她与你不睦已久,你何必巴巴儿赶去。”
茉心忙替晞月在身后垫了鹅羽垫子,又给她披上了厚厚的外裳:“小主慢些起家,细心头晕。”
服侍的宫人们见了如懿,忙恭恭敬敬地存候问好,如懿与高晞月相争十数年,两宫中人一贯不睦,见了她这般畏敬,倒真是可贵之事。看来这些年,咸福宫所受的礼遇痛苦,还真是很多。
赵九宵看他如此果断,便举杯道:“那我便祝你心愿得偿吧。只是你谨慎,别老亏损在女人手里。”
茶水递上来,便知是旧年的陈茶了,如懿不肯再喝,便道:“殿里这么冷,贵妃的身子怕受不了吧?”
到了乾隆九年底的时候,宫里又产生了一桩大事,便是卧病好久的晞月病入膏肓了。年复一年的病痛折磨,曾经宠冠六宫的高晞月,已经熬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仿佛一盏点在风中的小小油灯,极力燃烧着最后的焰火,不知甚么时候,就会被风吹去,涓滴不剩。
如懿身上有些发冷,紧了紧衣裳,暗想,晞月夙来的体质最畏寒不过,殿中如许清寒,对于病重孱羸的她,无异于催命普通。
云彻难过道:“宫女也是人,不是牲口。嬿婉不敢和我多说话,就说常常吃不饱穿不暖,连一起服侍的宫女都欺负她,甚么粗活儿累活儿都给她干!说不上两句话就只是哭,我看着真是……”
晞月欣然垂首,似是悲观到了极处:“这类话,你哄哄旁人也就罢了,对我说这个有甚么意义。皇上如果忙,如何另偶然候宠嬖嘉妃和舒嫔,还和纯妃又有了一个孩子呢?只不过是不肯见我,以是推委罢了。”
如懿笑了一笑:“皇上国事繁忙。”
如懿一眼望去,便问:“如何服侍贵妃的人这么少?”
而皇后耳聪目明,更兼悉心调度,便推了身材不豫,不肯出门。如懿得知,亦只是含笑向天子道:“这么些年不见她了,皇后不肯去,臣妾去见见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