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郁然道:“纯贵妃的和嘉公主璟妍还小,朕何尝不晓得璟瑟是最合适的,可永琮死了才没多久,璟瑟是皇后独一的孩子,朕如何再忍心教皇后接受生离之苦。”
氛围一时凝住,如懿只作不觉,微浅笑道:“公主乃皇后亲生,天然胸怀天下,何必把嫡庶你我分得如此清楚。要让无知小人传出去,还觉得公主不把庶出的弟妹放在眼中,不免让皇上感觉公主气度狭小,好好的狐疑了公主呢。”
如懿轻笑道:“皇后要心疼也是有的,这些日子她日日陪着皇上,伉俪见面的情分,或许本宫与纯贵妃才劝好公主情愿下嫁,她三言两语便能挑归去了。”
绿筠听得这些话,不觉面红耳赤,辩白道:“璟妍才两岁多,如何出嫁……”
天子很有几分伤感不舍:“朕有六个儿子,公主却只要璟瑟与璟妍两个。璟瑟自幼承欢膝下,朕天然是有些舍不得。最好她嫁得近些,每日都在面前。这件事,许朕再想想。”
天子的神采稍稍和缓,摩挲动手边莹润如玉的茶盏:“可朝臣们都死力反对朕将太后幼女柔淑长公主远嫁博尔济吉特部。满蒙联婚乃是旧俗,博尔济吉特氏又是我大清历代后妃辈出之地,先祖皇太极与顺治爷的皇后都是出自那边,莫非柔淑嫁畴昔还是委曲了她不成?要朕看,那但是一个极好的归宿。”
和敬抬起蒙眬的泪眼,无法道:“皇额娘的意义是,就是因为太后的端淑长公主嫁去了蒙古,以是柔淑长公主不能再嫁?”
如懿轻笑,一双美目沉着得辨不出色彩:“太后的长女端淑公主便是远嫁最勇猛善战的准噶尔部,如果柔淑再嫁最富庶高贵的博尔济吉特部,那么不是蒙古宗亲中最大的两个部落,便可今后紧密联络再无二致了。而皇上管理蒙古之道,一贯可倡导花开两朵,平分秋色的呀。”
如懿乌黑的眸子里有幽幽的柔光闪动:“既然博尔济吉特部一向是嫡亲,那么与嫡亲联络,密不成分,便由本身的女儿嫁去,才是最好最稳妥的。”
太后眉眼间模糊有青色的蕉萃之意,支着下颌道:“她竟然如许说?也不知是至心冒充,别害了哀家独一的女儿才好。”
如懿眉心一动,只是含笑:“还是mm聪明细心。”说罢,便有小寺人通传,说绿筠已然到了门口,邀了她同往公主住处去,蕊姬便也辞职不提。
“蒙古是不毛之地?”如懿宛转瞥她一眼,轻声嗤笑,“公主如此轻视蒙古,岂不知皇上有多么正视公主口中的不毛之地。满蒙联婚是先家传下来的端方,蒙古铁骑向来就是大清安设四方的后盾劲旅。”如懿凝睇和敬公主,神采安静如无风无澜的湖面,“你是公主又如何?是皇后亲生又如何?皇后身为天下之母,也要受皇上束缚,受宫规束缚,受天下悠悠之口束缚。你是公主,享天下之养,天然要为天下倾尽毕生之力。古来公主和亲之事数不堪数,能将一身静胡尘时,多少女子都甘心捐躯,何况只是让公主顺从满蒙姻亲的旧俗呢?”
但是,唯有素心与和敬公主晓得,皇后每天是如何服下剂量极重的提神益气之药,又以大补人参提气,才支撑着她日渐干枯的身材陪着天子谈笑晏晏,游历山川。
和敬再顾不得仪态,苦苦要求道:“可蒙古那么远,女儿即便想返来探亲,山高水长,又能多久返来一次?皇额娘只要女儿了,如果女儿不在身边,谁与皇额娘相互搀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