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乜了如懿一眼,淡淡道:“你是在替凌云彻讨情?”
凌云彻的伤养了三五日,便被催着押送去了木兰围场。木兰围场原是皇家林苑,里头千里松林,乃是皇家每年打猎之处。但除了这一年一回的热烈,平时只要与野兽松风为伍,更何况是罚做苦役,不但受尽痛苦,更是就义了出息。
海兰这话是肺腑之言,意欢也是由衷地欢乐。如懿怕惹起相互的伤感,便问:“你又不爱出去,也不喜见人,老如许闷着对本身和孩子都不好。这些日子都在做甚么呢?”
意欢红了脸,忙拦下道:“皇后娘娘别急,事情才做了一半儿呢。等全好了再奉告皇上也不迟。”
容珮狐疑道:“莫不是嘉贵妃……”
如懿想起在杭州的时候,她那样费经心机和庆嫔一起讨天子的欢心,最后还是受了萧瑟,及不上令妃与庆嫔的千宠万爱。并且,她的神采那样不好,想着便疑云顿生。如懿问道:“是如何坏了?”
如懿道:“如许也好。不然活着只营营役役的,有甚么趣儿呢?”
如懿被她一语,想起了本身初嫁天子时的光阴,那样的日子是被春雨润透了的桃红明绿,如这大片大片残暴的凤凰花,美得让人没法信赖。本来本身也曾经如许绽放过。
殿内温馨极了,遥遥闻声远处不着名的虫儿有气有力地鸣叫着。鎏金八方烛台上的红烛还在滋滋燃烧着,流下的丝丝缕缕的红泪,似凌云彻身上滴落的血迹,悄悄滴下。如懿欠身,神采清楚:“出了如许的事,嘉贵妃活力也是道理当中。只是臣妾在想,凌侍卫自服侍皇上以来,一向忠心耿耿,孝贤皇后落水之时他亦不顾性命去救,多年来颇得皇上信赖。而嘉贵妃侍寝的次数多的是,为甚么恰幸亏行宫便出了事?如果凌侍卫真的觊觎嘉贵妃,在宫里动手偷嘉贵妃的肚兜岂不更埋没些么?若这件事有人用心谗谄,只怕皇上一怒之下杀了凌侍卫不要紧,身边却少了一个忠心得力的人了。”
容珮想了半日,低声道:“奴婢听惢心姑姑提及过,畴前凌大人和令妃娘娘……”
如懿长叹一声:“不管如何,先送些上好的金疮药去给凌云彻治伤,不然气候热起来,他那一身伤要化了脓也是要命的事,然后悄悄儿送了凌云彻去木兰围场安设好,再得空儿问问他,可曾获咎了甚么人。”
进保承诺着退下了。如懿亦辞职拜别。到了门外,如懿见是李玉亲身送出来,便低声道:“多谢你传话过来。”
容珮细想:“要说算计嘉贵妃,宫里算上跟嘉贵妃不睦的,纯贵妃是一个,令妃也是一个,便是婉嫔,也与嘉贵妃不大合得来。”
容珮道:“是。奴婢能够不提。但这宫里能和凌大人沾上点儿忌讳的人就只要令妃娘娘了。这……”
容珮叹道:“娘娘是以此物提示凌大人,但愿他无忧无患。”
如懿见她打扮得如此艳,不觉蹙了蹙眉,只对着天子施礼如仪。
二人说着,便走到了长街上。在外好久,俄然走在宫内长长的甬道上,看着高高的红墙隔出一线天似的蓝色天空,便感觉非常憋气,仿佛活在一个囚笼里似的。但是这囚笼里,毕竟是有人欢愉的。
四月过江宁后,御驾便沿运河北上,从陆路到泰安,又到泰山岳庙敬香。蒲月初四方才回到宫中。
意欢脸上闪过一点儿羞赧的笑色,像是任东风把殿外千瓣凤凰花的粉色吹到了她略显惨白的脸颊上。她招招手,表示荷惜将梨花木书桌上厚厚一沓纸全拿了过来,递给如懿,道:“皇后娘娘瞧瞧,臣妾把皇上自幼以来所写的统统御制诗都誊写了下来,如有一字不工致便都弃了,只留下这些抄得最好的。臣妾想好了,要用这些手抄的御诗制成一本诗集,也不必和外头那些臭墨子文臣普通奉迎阿谀了编成诗集,便是本身顺手翻来看看,可不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