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有半晌的失神,方淡淡道:“外头江湖游医的话不敷取信,宫中都是太医,莫非太医的医术还不及他们么?”
泪水澎湃地滑落,滴在烧起来的纸张上,滋起更盛的火焰。她全不睬会火苗灼烧上了仿佛春葱纤纤的手指,只望着满殿飞舞的火蝶黑焰,满面晶莹的泪珠,哀婉吟道:“现在才道当时错,心境凄迷。红泪偷垂,满眼东风百事非。情知而厥后无计,强说欢期。一别如此,落尽梨花月又西。”她痴痴怔怔地笑着,“现在才道当时错……都是错!都是错的啊!”
如懿正怜惜舒妃之死,这话听得非常不耐,便沉下了脸不语。
意欢寂静半晌,终究戚然嘲笑,那笑声仿佛霜雪覆于冰湖之上,彻骨生冷:“本来这些年,都是错的!只我还蒙在鼓里,觉得一心待皇上,皇上待我也总有几分至心。本来错了啊,都是错了啊!”
李玉批示着一众宫人,满头灰汗,急得连连跺足不已,见了如懿,忍不住哭泣道:“皇后娘娘,这可如何好?”
如懿心下大怆,一个踉跄,勉强扶住容珮的手站稳了道:“救人!快救人!”
有清泪肆意蜿蜒而下,如懿怆然道:“她为甚么俄然寻死?为甚么?”
如懿描得细细的眉毛拧了起来,仿若蜷曲的螺子,顿时警悟:“她去做甚么?”
李玉跪下道:“皇后娘娘,怕是不成了。火势太大,没人冲得出来。并且这把火,怕就是舒妃娘娘本身烧起来的。她是一心寻死啊!”
如懿心中一搐,勉强保持着脸上的笑意:“舒妃之死,大抵也是过于绝望吧。”
醒来时已是天气将暮,如懿一向在沉沉的昏睡当中,只感觉四体百骸,无一不在疼痛,仿佛有无数人的声音在呼喊着她,除了腹中下坠般的绞痛,她使不出半点儿力量。
如懿吃紧问道:“人有没有事?舒妃呢?”
总在生下女儿的欢乐的空地里感到唇亡齿寒的悲惨。因为十阿哥和舒妃的接连归天,以是连着璟兕出世的丧事,如懿也将应赐给一应服侍的宫人和接生嬷嬷们的赏银减半赐下。固然为首的田嬷嬷也赔着笑容向如懿提起赏银减半之事,如懿亦只道:“十阿哥与舒妃过世,本该犒赏你们的丧事也不能张扬。此次且自委曲你们了,下回再有嫔妃出产,必然一应补足你们。”
容珮眸光一转,旋即低眉顺目:“奴婢偶尔得知,那日舒妃前去芳碧丛之前,曾到十阿哥梓宫前。传闻……”她声音压得更加低,“令妃也去过。”
不过是一瞬的无语呆滞,已经落入意欢眼中。她冒死点头,泪水已经忍不住潸潸滑落:“皇上,臣妾也想晓得。宫外的也是名医,为何他们的喉舌分歧于太病院的喉舌?实在,自从怀上十阿哥以后,臣妾也一向心存迷惑,为何之前频频服坐胎药不见效,倒是停药以后便有了孩子?而十阿哥为何会肾虚体弱,臣妾有孕的时候也是肾虚体弱?安知不是这坐胎药久服伤身的原因么?”
意欢脚下一个踉跄,似是震惊到了极处,亦不成置信到了极处。“追根究底?本来皇上也怕臣妾追根究底!”她的泪水无声地滚落,异化着深深的酸楚与难言的恨意,“那么再答应臣妾追根究底一次。皇上多年来对臣妾虚情冒充,频频不准臣妾有孕,莫非是因为臣妾出身叶赫那拉氏的原因么?”
李玉哭丧着脸道:“发明起火的时候已经晚了,舒妃娘娘一早把人都赶到了外头,等赶过来救火的时候,里头一点儿声响都没有了。只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