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珈垂下脸,恭谨道:“皇后的福分再好,又怎能与太后比。”
如懿排闼而入,平日见惯的寝殿装点满了让人夺目标红色和金色,连垂落的云锦鲛绡帐也绞了赤金钩帘,缀着樱红流苏。阁中仿佛成了炫彩的陆地,人也成了一点,融入此中,分不清色彩。如懿这才想起,本身已经换下白日的皇后吉服,按着天子送来的衣衫,穿上了八团龙凤双喜的正红色斑斓长袍。那锦袍用的是极轻浮软和的联珠对纹锦,触肌微凉,袖口与盘领皆以金线穿雪色小珠密密绣出碧霞云纹西番莲和金云鸾纹小轮花。裙底以捻银丝和水钻做云水潇湘纹,显出湛蓝迷离的变幻之色。两肩、前后胸和前后下摆绣金龙凤同合纹八团,以攒枝千叶海棠牡丹簇拥,装点在每羽花瓣上的是藐小而饱满的蔷薇晶与海明珠。除此以外,通身遍饰红双喜、团金万寿字的吉利纹样,碎珠流苏如星光闪动,透着繁迷贵气。锦袍下质地轻柔的罗裙,是浑然一体的郁金香色,透明却泛着浅淡的金银光彩,仿佛日出时浅浅的辉光,光艳如流霞。
她无言应对,唯有以打动的蒙眬泪眼相望,还报情深,低低吟道:“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洁白。皇上说过的话,臣妾都记得。”她垂首,略有几分无法,却毕竟瞻仰着他,切切道,“臣妾晓得,往昔来日,臣妾择不尽皇上身边的人。臣妾所求,唯有一句。”
如懿有些不美意义,忙拭了拭眼角道:“皇上万安。”
凌云彻起家相迎:“微臣在此恭迎娘娘千岁。恭喜娘娘如愿以偿。”他微微侧身,“这一起并不好走,幸亏,娘娘走到了。”
如懿有说不出的打动,一颗心像被海潮裹袭着,撤退又卷近,唯有庞大的高兴与温情将她密密匝匝包裹,让她去放心,去谅解,去忘记。
现在,天子是补她一次昔日的亏欠,让她再无遗憾。
殿中的烛火越来越暗,终究只剩下了一双花烛如双如对的影子。守夜的寺人在廊下翻开了蒲团和被铺守着。李玉打了个呵欠道:“皇上和皇后都睡下了。你们也都散了吧。”便有小寺人将檐下吊挂的水红绢纱灯笼摘下了一半,守在养心殿外的侍卫也散去了两列。凌云彻亦在此中。
福珈道:“交杯酒已经喝过,子孙饽饽也已经吃了,请皇上与皇后听一听《合婚歌》吧。”她说罢,翻开寝殿的长窗,窗外天井中立着的四位年长的亲王福晋唱起了《合婚歌》。《合婚歌》共分三节,每唱一节后,右首的年长福晋即割肉一片掷向天,注酒一盅倾于地,以供神享,祝贺帝后和和美美。
她悄悄解开荷包,一样一样取出其间物什,呢喃低语:“这是臣妾嫁给皇上那日戴过的一双耳坠,这是皇上第一次写给臣妾的家书,这是臣妾在潜邸第一次生辰时皇上所赠的玉佩……”她一一数了七八样,无一不珍惜保重。
赵九宵靠近了道:“就是令嫔娘娘宫里的澜翠,那模样那身材儿,我……”
八月初的气候,即便是夜深,也有些许残留的暑意。这几日的喧闹下来,现在只感觉紫禁城中安宁得若无人之境。凌云彻说不出本身现在的表情是喜是愁,倒像是汪着一腔子冰冷的月光倒在了内心,仿佛是清楚地照着甚么,却又是稀里胡涂的。
福珈忙道:“那奴婢去点安神香吧。”
福珈嘴角不觉多了一丝笑意:“都好了。这个时候,怕已经安设下了。洞房花烛,皇上对皇后真是故意了。”
她终究松一口气,本来只与本身稀有面之缘的姑母,是那样深切地活在本身的影象里,又深远地影响着今时本日的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