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朗声笑道:“皇后见微知著。那么皇后觉得,朕该如何?”
她的哭求声撕心裂肺,足以让任何一个路人动容。如懿伴在天子身侧,轻声扣问:“皇上,令妃如此哭求,您不承诺么?”
天子拨着盘中的羊肉,漫不经心道:“那就是永和宫吧。”
天子的神采仿佛是嫌弃,不肯多谈及:“舒妃自焚,乃不祥之人,她的居处也不必让旁人先住着。至于承乾宫,与你的翊坤宫相对,没有合适的人,朕也宁肯空着。”他略略和缓,进步了唇角扬起的弧度,“豫嫔么,不拘哪个宫里,先让她住着,当个主位就是。”
和敬嫣然一笑,却不失端庄风采:“女儿是皇阿玛的长女,也是独一的嫡女,是皇阿玛抱着长大的。”她凝神半晌,“并且,女儿也是心疼皇阿玛。十三弟短命,皇阿玛必然很但愿十四弟能够安康生长。”
如懿呵了呵手,翻开一看,不觉发笑:“博尔济吉特部的赛桑王爷是疯了么?三十岁的女儿还要送进宫为嫔妃,还说不求名分崇高,只求以朱紫身份奉养在侧,奉洒扫之职。赛桑王爷的格格,草原上的明珠,那里找不到好人家了?”
不过半月,嬿婉便添了下红之症,接连的出产对她的身材毁伤颇大,又兼两次都未曾好好坐月,气恼忧烦。她开初还不敢明言,只是忍着照顾永璐,直到不能起家,才不得不于永璐病榻之侧再添一床,便利就近医治照顾。
天子在暖阁翻阅书卷,如懿相伴在侧,往青玉狮螭耳炉中添入一小块压成莲花状的香印,又加以银叶和云母片,使香气均匀。那袅袅淡烟,溢出雨后梧桐脉脉翠色的清逸,衬得四周更加安宁。
天子的眼幽深若潭水,一点一点地绽出笑的波纹:“不愧是朕的皇后。”
和敬转曲廊,入偏殿,见了正在催促乳母喝药化给永璐的嬿婉。嬿婉见了和敬,忙忙迎上来,笑中却带了泪:“公主,您来了。”
和敬很有恻然之色:“一个女人没有夫君的恩宠,想要安然度日是多么艰巨。当年皇阿玛忙于政事,伴随额娘的时候未几,额娘贵为皇后,偶然也不得不防着嫔妃僭越,何况令娘娘只是出身汉军旗的小小妃子。”
李玉和容珮立即安插,二人挪到暖阁的窗下,将酒肉搁在小几上,将长窗支了起来。如懿冷得一颤抖,笑道:“可受不了,这么大的风。好冷!”
和敬也不看她,捻着绢子端坐着:“施礼便大可不必了,你毕竟是我的庶母。要皇阿玛晓得,还觉得我不晓得尊敬长辈。”嬿婉承诺着便要起家,和敬又道,“如果额娘还在,你们都是奉养她的妾侍,我也不会对你另眼相看。要晓得,能救庆佑,虽是我要谢你的,但也是你的本分。”
如懿却不伸手去接,只盈盈看着天子,笑得慧黠:“不算干政?”
天子倒了一杯酒送到她嘴边:“来,从速喝一口暖暖。喝下就不冷了。”
天子含了欣悦之意,起家携过她的手道:“外头刚下过雪,如何还过来,也不怕着了寒气?”
如懿旋即回过神来,笑容如常平和:“此次的新人里,恂嫔和诚朱紫住在景仁宫,便是恂嫔为主位。瑞朱紫、白常在、陆常在跟着忻妃住在景阳宫。承乾宫临时无人住着。”她谨慎翼翼地觑着天子的神采,表示着能够会到来的让他不悦的影象,“倒是舒妃身后,储秀宫一向空着,尚无人居住。不如……”
天子的面上闪过一丝软弱:“可在门外的,也是朕的儿子,朕不能完整置之不睬。”